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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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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劈劈啪啪……

一阵激烈的爆竹声,就在耳边响起,正在打盹的药店小二丁二狗惊得坐起,随即哎呀一声惨叫,从凳子上滚落下来,摔得山响。

等他天旋地转地爬起身来,爆竹已经放完,门外一片白烟涌入店堂,熏得他捂着鼻子。

对了,今天是八月十五,十年大祭,全城的人都会到城北外祭奠。对于几年前才迁到自贡的丁二狗来说,这样的大祭,好玩的可多了:成百上千只的天灯徐徐上升,河里是更多的莲花灯;到处都在烧纸人纸马、亭台楼阁;纸钱飞舞,爆竹乱响……精彩纷呈,甚至比过大年还要热闹。

可是店主跑去祭祀,让十三岁的丁二狗独自看守。丁二狗心痒难搔,抓耳捞腮。他忽地灵机一动,从里面锁了店门,戴了顶斗笠,翻窗户爬出,偷偷混入人群之中。

人流正从四面八方涌来,涌入城北的街道,再依次从北城门出城。这是一年中最拥挤的时刻,自贡人几乎倾城而出,街道上挤得满满的,越到城门越是拥挤。

有大家族一百多人,请了和尚念经,或是道士做法场的,浩浩****走在街道中央。有稍小一点的家族,十几人一群的,扛着价格不菲的天灯、纸人纸马,走在各大家族中间的。

更多的则是三四人或两两成双,男的提着天灯,女的怀抱莲花灯,走在街道两旁。这些或是父母失去了孩子的,或是夫妻独活的,或是父母皆亡,只剩兄弟姐妹照应的。

更有一些人,全家皆焚,独自一人背着四五个牌位,提着天灯,孤伶伶地走在最偏僻的角落。

在这共同的日子,除了和尚的念经声,道士的诵读声之外,听不到什么话语。每个人都低着头,沉默地走着。

那场屠杀与其说是一场浩劫,更不如说是一次羞辱,因为被杀的人完全无辜,为了到现在都不知道的荒唐理由,被悉数杀死、烧毁,尸骨无存……

自贡城花了整整十年,才稍稍恢复了一点生机。这十年里,自贡人因为对死亡的恐惧、对逝者的悲伤,更因为对施暴者的愤怒、对无从报仇的绝望,养成了这沉默的习惯。他们沉默地走,沉默地释放天灯,沉默地点燃纸钱和香烛,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化为飞灰。

没有人说话,甚至没有人哭泣,也因此自贡人把中秋称作“默月”。外地人也绝不会在八月十五这一天,来到自贡城。这是属于自贡人的哀痛之日。

丁二狗算是半个外地人。自贡被屠城之后,他那自贡出身的姑父放弃在山东的一切,回到自贡,也把从小无父无母的丁二狗带来。

丁二狗没有亲人在那一日丧生,自然也没什么悲伤之情。但他小心地把自己兴奋的表情掩藏起来,随着人流走着。

忽然,丁二狗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那是一种绝不该在这个日子出现的声音。

笛声。

他抬起头,四周张望着。身旁的人也抬头看了看,显然这不是他的幻觉。但所有人都无暇顾及,只瞧了瞧,没看到什么人,也就垂下头继续走了。

丁二狗却对这笛声分外好奇。什么人会在这万众沉默的时刻吹笛子?他竖立耳朵,到处寻找着笛声,不久脱离了人群,钻入一条小巷。

渐渐的,丁二狗发现笛声来自城墙方向。虽说众人沉默,不过几万人同时朝一个方向行走,声音仍是轰然震天地响。但笛声却似乎全然不受影响,无论丁二狗走到宽大的街道上,还是穿行在低矮的小巷里,笛声都无比清晰地传入耳朵。

笛声悠扬,长长绵绵,缠缠绕绕,时而拉高,如乳燕穿林,时而低徊,如松涛呜咽,时而如切如琢,时而如浪如涛……

自贡城吹笛子的人不少,丁二狗也常常在深夜听到。但却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笛声。吹笛子的人甚至不像是在吹一首完整的曲子,而是因心意变化而随意吹奏着。

然而笛声却也因此更加动听。像述说,像吟诵,更多的时候,纯粹像一个人行走在月色铺满大地的夜里,掩着面,步履阑珊,幽幽地哭泣……

走着走着,丁二狗忽地一抽鼻子,差点落下泪来。他惊讶地揉揉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城墙脚下。

丁二狗抬头往上看,那里,城垛之上,站着一个灰衣男子。隔得远了,看不清他的面貌,只看见他手持笛子,未有梳髻,长发随意飘散在风中。

为何自己会落泪?丁二狗听着,一颗心不由自主地往下沉,只觉得世间事无不艰难,自己无有父母疼爱,无有兄弟姐妹照应,孤苦伶仃,没有任何前程可言……他再也撑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眼泪断了线一般往下坠,怎么也止不住……

忽地一阵风吹来,丁二狗浑身一震,莫名其妙地站起身。他抹去满脸的泪水,再侧耳听时,那笛声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个傻瓜少年莫名心酸落泪的场景,王遗风根本没看见。他只是心中一动,便收了笛子,闲闲插在腰间,轻抚下背上的“幽阳逐影”,朝城楼的方向走去。

接近城楼的地方,站着一名白衣青年。青年头戴一只铜面具,表面粗糙,呲牙咧嘴,头上伸着两只角,眼眶里露出阴冷的目光。

他手持长剑,双脚一前一后,背部略弓,力道渐渐蓄于手臂。王遗风离着还有十几丈远,他就已将功力提升到十成,剑未出鞘却已随时准备搏命厮杀。

城墙另一侧,三名一模一样的剑客悄无声息地攀上城楼,手持长剑,慢慢跟在王遗风身后,形成合围之势。

王遗风随意走向白衣青年,青年的眸子急速移动,观察王遗风的所有举动,想要找到他中毒的迹象……是了,在左手,王遗风虽然刻意表现出无所谓的态度,他的手却骗不了人……想到这里,青年眼角向上翘起,在铜面具的掩护下无声的笑了。

到死,他也不会知道是谁下的手吧……

一代枭雄王遗风,就要不明不白的死了……

这一瞬间,青年又略觉得有些遗憾。毕竟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杀死王遗风的……但至少要等到王遗风被枭首之后,他才能向世人展示。

世事无完美啊。青年想着,往前跨了一步。

在最后扑杀之前,他看了一眼四周:

城墙外,是成千上万的人。绝大多数人从北门涌出,沿着北门前的大道向河边走去。另有四五条小路,通向城外的村落和码头,此刻也是挤满了前来祭祀的人流。

城墙外的人流像四面八法涌来的灰色、白色、黑色的水流,汇集在远方那片巨大而荒凉的河滩上,在那里形成人流的漩涡。

此刻,一缕缕的烟升起来了。纸人纸马在红色的火焰里挣扎、变形,继而坍塌下去,烧成灰烬。

一盏盏天灯升上去了。各式各样的天灯,却只有一种颜色。它们像白色的魂魄,在看不见的命运之线的牵扯下,纷纷扬扬地飞向天空。尽管从同一地点飞起,它们却去向迥然不同的地方。

一只只莲花灯被放入河里,顺水往下漂去。水波汹涌,这些莲花灯跳跃着,旋转着,有许多尚未离开人们的视线,就被浪头打翻,慢慢沉没。

似乎为了回应这几万人的呼声,今日天幕低垂,厚厚的云如铅一般重重地压在河对面山林上方。无数白色的雾气从山林里升起,与云层相接,飘飘然有出尘之意。

隔得远了,听不清人们发出的声音。纷乱的脚步声,纸人纸马和空棺材燃烧的噼啪声,风吹天灯发出的索索声,以及无数人的哀嚎、恸哭、抽泣声,汇成一片嗡嗡的低沉声音。这声音充塞天地,却并不能激起青年的任何感触。

他的目光收了回来,王遗风距离自己已不到十丈。以雪魔之前的功力,这十丈已能分出生死,那青年明知他中毒不浅,也禁不住心中发紧,拇指顶在剑格上,随时准备将剑弹出。

王遗风却站住了。他眯着眼看天,看城楼上那面已然脱色,撕裂成条状的旗帜在风中翻飞,似乎有点留恋这凡尘俗世。青年心中暗道:“老家伙自知不保了!未战先怯,王遗风,你也有今天!”

“曰松,”王遗风也不看他,“你母亲可好?”

青年身体剧震,片刻,哈哈一笑,伸手将面具摘下,果然是郑曰松。

“小侄见过三叔。”郑曰松恭恭敬敬地抱拳行礼,“母亲大人安好,家中如故,多谢三叔记挂。临来之前,母亲大人谆谆嘱托,说三叔如今孤身在外,举目无亲,众叛亲离,要小侄多多孝敬呢。”

“哈哈哈!”王遗风笑道,“打小你母亲就是严肃之人,我若没有她看顾,或许活不过三岁呢。唉,好在她儿子多,死一两个不孝的,也不算什么。”

郑曰松道:“三叔说笑了。当初三叔屠尽此城,天下侧目,王家不得不将三叔遣出宗族。但王家唯三叔方是正统,三叔若是幡然悔悟,放下俗事,自然能重返王家,执掌家业。”

王遗风身后三人趁着他们叔侄对话,又往前挪了几步,离王遗风的距离,与王遗风与郑曰松之间的距离大致相同。在王遗风看不见的城墙下方,墙内和墙外各有一人潜伏着,一旦王遗风从城墙上纵下,就是他们出手偷袭的时刻。

“老了,”王遗风叹了口气,“什么家业不家业的,都与我无关了……王家?哈哈,非王家绝于我,乃我自绝于王家尔。倒是你这小子,当初投奔与我之时,就想着有今天吧?你虽非嫡出,也自有你的产业,掺合到这望不到头的恩怨里来,何苦?”

郑曰松道:“当年王家老祖宗北上山东,是在魏世祖拓跋焘攻破江南,宋国大败之际。其时整个中原的昌族皆仓惶举家南下,老祖宗偏偏特立独行,举族北上,得到魏世祖嘉许。待得站稳根基,一举将千里无主的沃土纳入囊中,从此开创四百年不倒之偌大基业。小侄不才,愿效祖宗之风范,在西垂苦寒之地,开一片天地!”

王遗风终于转头看了他一眼。

郑曰松续道:“恶人谷地处昆仑北侧,进可攻,退可守,实乃占尽地利。虽千里贫瘠,然而我等又非要耕田种地。当今虽设有西域都护府,但西域各国非我族类,心不能齐。我大唐天下太平,则拱手侍奉,一朝时局不稳,这些夷狄必叛乱不提。西域虽广,却终究需要国力强盛才能压制。”

王遗风笑道:“我大唐领有万亿众生,幅员数万万里,无论北夷、藏羌、西狄、东瀛,无不来朝,还不强盛么?”

郑曰松道:“三叔笑侄子尔。天下之局势,三叔看得比侄子透彻得多。如今的局面,全耐我大唐之太宗、高宗,以及大周则天皇帝三代苦心经营,打下丰厚底子,才得以如此繁盛。然盛极必衰,合久必分,天道循环而已!方今天子,闭塞于后宫千重之内,环伺于奸佞宠妃之间,不闻世事久矣。而奸臣当道,各地藩镇各怀鬼胎,暗中积蓄军力粮草,伺机而动。江湖各大门派也勾心斗角,为一己之私,甚至不惜引狼入室,贻害中原。依侄子看,天下大乱,就在十年之内了!”

说到急切处,郑曰松往前一步,低声道:“三叔!三叔你武功卓绝,行事果断。当年连破唐门、丐帮,以区区数百人的恶人谷,而让十万群雄震慑,这是何等的豪气!如今大势将变,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只要您老振臂一呼,我等皆愿效死力,西平明教,北震胡虏,以恶人谷为根本,待天下动**之际,举旗南下,成就一番伟业,岂不壮哉?三叔说得好,区区山东王家而已。假以时日,让这天下王姓,又有何难?”

“嗯……”王遗风摸着胡须,眯着眼缓缓道,“这么说,你早有盘算了?可天下之大,我王遗风屠夫一个,又如何得到众人拥护?”

郑曰松更倾前一步,道:“三叔!寻常百姓等,只为区区蝇头小利苟活,不能与之谋。大家门阀,城府太深,割据一方,自有盘算,亦不足以为谋。侄子的意思,唯有蓄死士,暴虐甘、陕,劫掠长安。如此,既可夺得土地、人口、财富,又可令天下震动,不战而降。当年魏武帝曹操屠灭徐州,则中原尽入其囊,就是此法。这些年,恶人谷兄弟们甘心追随,未尝不是因当年三叔屠尽自贡之缘故。先施以暴,再抚以仁,才是为王者之道!”

“嗯嗯……”王遗风点头,“你还真想了很多。那么,我又如何能蓄得死士呢?你看看谷里这些混账东西,老夫一朝失意,便悉数背叛,能依赖他们做此大事?”

“自然不能!”郑曰松道,“三叔,您想过没有,为何这次恶人谷的兄弟们众叛亲离,连一直追随您的四大刺客也隐遁离去?”

王遗风摇摇头。

“因为您生生断了他们的财路啊!”郑曰松痛心疾首地道,“您老自有一份产业,不必求任何人。我相信谷里也有别的人,想的不是财富,而是武学、医术,甚至如沈眠风,他真的喜欢钱财么?不是!他只要每日折损人,就够得逍遥了。可为何沈眠风仍违抗你的命令,不顾一切的要抢夺大光明殿?他看得准啊,三叔!恶人谷剩下绝大多数,都是为着钱财才铤而走险。只要有了钱财,那便登高一呼,无不应从了!”

王遗风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不知为何,脑海里闪过老四的影子,更闪过谢长宁嘲弄的目光。他暗暗摇了摇头。

郑曰松道:“三叔!昔司马氏说得透彻:天下熙熙,为利而来。没有大量银钱,如何能蓄死士?所以大光明殿在此刻陷落,真是上天赐予的宝藏也!三叔!天授弗取,反受其害,您这段时间遭难,不正应了这句话?一旦大光明殿宝藏尽为你所得,自然有大批死士云集,何愁天下不定!”

王遗风裂开嘴,无声地笑了。

“说得真好,”王遗风连连点头,“真好……计划得也详尽。曰松,小时候,我就曾夸你有诡异之才,果然没有令我失望啊。”

“多谢三叔。”郑曰松赶紧一礼,“侄子所做,皆是为我王、郑两家千年基业做想,不敢有私心!”

“呵呵,”王遗风道,“这一番道理、筹略,说得你三叔都快感动了……可惜你三叔一辈子执拗,什么熙熙攘攘,为钱为财的道理,什么王霸之道,登高一呼,不是不懂,只是不屑为之。你要大光明殿的秘密,来拿便是。”

“三叔!”郑曰松诚挚地道:“您老仔细考虑考虑啊!”

王遗风的脸色沉来下来,目光闪动,郑曰松连退两步。只听他淡淡地道:“你射我毒箭之时,倒是考虑得很仔细。谢渊是不是许你恶人谷主之事?此人枭雄,岂是你能与之谋事的?以你的些微武功,恶人谷众人又岂能甘心屈服?真是自寻死路!”

郑曰松脸色从白变到青,咬牙道:“侄子不知三叔说什么……然而侄子也并非三叔说的那么不堪。何况驭人如驭马,并不一定是武力高强者才能为之。三叔武功这么高,不一样落到这般田地?我有万千计议,无尽财富,假以时日,恶人谷只怕要比如今更加壮大也说不定。”

王遗风道:“既然如此,你我再无话可谈。我已将那女子杀死,大光明殿的秘密如今世上只有我知道。拿下我,大光明殿、恶人谷统统在手,自然有你的锦绣前程。来吧!”

沉默半响,郑曰松对着王遗风一躬到底。直起身来,慢慢将面具重又戴上,他淡淡地道:“三叔,多年来的教诲,侄子受益良多。本待奉三叔为首,逐鹿天下,然三叔沦落至此,侄子真是心中难过……至大孝者,以家族为重。为了王、郑家千年的鼎盛繁华,侄子……只有借您一用了!”

噗噗噗噗噗……

谢长宁回头看,一大群乌鸦从林子里腾空而起,在上空一圈一圈盘旋着,发出嘎嘎的叫声。这声音真是难听,谢长宁皱起眉头。可是过来一会儿,她的眉头又舒展开来。

“想要吃尸体来吗?”谢长宁大声喊着,“多的是呢!不过先要有人肯去死才行。在那之前,耐心点。人哪,总是愚蠢,迫不及待地要去死呢。”

乌鸦们好像听懂了她的话,呼啦啦纷纷转向,朝着山头的另一侧飞去。山林间须臾又沉寂来下来。

一注山泉从石壁里喷出来,谢长宁就着泉水洗了洗脸。泉水冷得刺骨,她倒抽几口冷气,精神顿时大振。

洗去了在山林里折腾一整夜的疲惫,谢长宁把湿漉漉的头发梳到脑后,用根绳扎得紧紧的。全身松散的肌肉,好像跟着被扎得紧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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