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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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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副将方才还在摆官威咆哮,“众军听好!他若敢杀我,你们立即到兵部告状去!这谋反大罪足够杀他全家……”一番话没说完赫然发现舵台上自己已成孤家寡人,局面已完全被杨宁三人联手掌控。“杀……好汉……将军!这……不是小人不想回救啊,这要回去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啊!饶命啊!”

杨宁两步抢到阿史德向奔的身后,背靠背与他站在一起,护住他的后背。

阿史德向奔对舵台下聚拢来的几十杆长枪短刀视若不见,只顾用手紧紧掐住副将脖子,吼道:“回去!都回去!还有的救!还有的救!”

副将见他丝毫不畏惧,也不敢下令手下人动手,只是死死抱住腰刀卡住舵轮,带着哭腔道:“回不去啦!真的真回不去啦!”

就在僵持之中,事已不可为。

哨子声又连番响起,众人再转头回望,只见无数人群与竹筏如同溃穴之蚁,陆续从山谷中涌出扑向粮船。船高筏低,有暴民就踩着肩膀拼命跃起来,将双臂死死抱住船舷,任凭刀砍斧剁不松手,把自己当成人肉梯子,后面的人就抓住前人的衣服、头发,踩着又被守船军士戳落到河里;有人爬上去抱着捅进自己身体的刀枪不松手,拖着握住刀枪的军士一起跌下船舷;有人硬扛着砍下来的刀斧,抱住军士的身子,咬住他们的手足死不松口。押船的大多数军兵乃是州郡乡兵,从未上过战场,更没见过血,有些军兵被惨状吓得抱头逃窜,被暴民从后面扑倒在地。

这已经不是在搏杀抢船,就是在单纯的交换生命,这些暴民几乎是在用几条或十几条命来交换一个守船军士的命。惨烈的生命消耗下,粮船上的军兵越换越少,爬上船舷的暴民越来越多。粮船像深陷蚂蚁堆中不能动弹的甲虫,被层层围住疯狂的撕咬。此处毕竟是在江面,不同于草原和山地,面对蜂拥围拢上劫匪,船上的军士根本无路可退,所能做的无非是从甲板逃上仓顶,从仓顶爬上桅杆间的绳网,能多挨过一刻是一刻。

支撑到最后还未陷落的,就是那艘乘坐了河北军军士的粮船。与郡兵们的各自为战、哭嚎奔逃不同,阿史德向奔手下的军士从一开始就持刀在甲板上围成圆阵,背靠背苦苦支撑,横在他们身前的尸体高高垒起。那名跟杨宁闲聊过的老兵则爬上绳网,居高临下用弓箭射杀领头的凶悍者。一名落单的河北军士刺出横刀插进对方小腹,却被对方死死保住刀身,旁边赤手空拳的暴民们嗷嗷叫着扑上去,抱住他的头颅撕咬,用手指扣挖他的眼睛。那名军士满头满脸的鲜血,惨叫着奋力挣扎冲出围攻,一脚踏空从船舷栽入水中。

甲板上,军士与暴民的尸体混在一起堆成几层,曾招呼杨宁一起打水的那名军士,满身鲜血站在尸堆顶上,仅剩刀鞘握在手里,劈打围上来的劫匪。片刻后却被羽箭穿身的暴民从尸堆中伸出手来,死死揪住他足髁不放,接着被手持兵刃的暴民戳倒在地,围上去乱刀齐下。

粮船的惨状阿史德向奔看在眼里几乎双目滴血,他扔了横刀抛开副将,从背后摘下角弓抻箭扣弦,瞄准自己袍泽所在的那艘粮船,不停的推弓、瞄准、放箭,为船上的袍泽掩护助战。他臂长力大箭术又好,羽箭划着弧线直飞几十丈外的粮船,居然极少空放,无数围攻河北军军士的暴民被他射落船舷,或者钉死在船壁上。可他拼尽全力所能做的帮助,对战局而言只是杯水车薪,一条条竹筏源源不断将暴民输送到船上,暴民们或持兵刃或干脆空着两手前仆后继涌向甲板,又岂是他一张弓能压制住的。

两船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江风传送来的惨号声也越来越微弱,远远望着粮船上的殊死搏杀,像是一幕无声的活剧。军士们的人影不断倒下,仅存的那个老兵爬在绳网上,已经射空了箭壶,手持一张空弓奋力抽打爬上来的暴民,他已陷入绝境无路可退,却仍向这边挥手求救不止。阿史德向奔站在船尾,将上半身探出船舷外,不断向上调整角度发射羽箭,可羽箭再也飞不到对面船上,就因为势竭而栽进水里。众人眼睁睁远远看着,那老兵被劫匪们抓住脚腕拉扯下来,继而被十几把兵器戳在身上。

满船的暴民举着抢夺在手的兵刃仰天狂呼,随即有人将槽船上军士们的尸体抬起来,接连不断扔入水中,每一具尸体入水,都伴随着一阵疯狂的欢呼。还有人将羽箭远远射过来,向这边已经逃走的粮船示威,更有人捡起军士的残肢断臂高高向这边抛起。

这一幕厮杀的活剧看到此处,杨宁只觉得身上透体的凉意,整个人被震惊直挺挺的立在船上,刘梦阳早已掩目转过身去,不敢再看。

无数的杂物、碎屑被卷裹在水波中一路浮沉,水面上缕缕团团的血污被**开、冲散,整条河面渐渐泛红,不知有多少人的鲜血洒在水里,不知又有多少人的魂魄留在河中。眼看前面就要驶出峡谷,河面也逐渐开朗,只要转过这峡口,就再也看不见那两艘被抢夺的槽船。阿史德向奔扔下角弓跪倒在船尾,他仰头向天两手捶打自己前胸,哭叫的几乎声嘶力竭。

“还我袍泽命来啊!你们还我袍泽命来!”

阿史德向奔嚎啕着,八尺高的汉子哭的热泪磅礴几乎语不成句:“魏九最年长,家里还有两个小孩子,田状背着我一天一夜走出了赤勒川,保住了我一条腿,康力格还欠我一坛好酒。我答应带他们去长安,带他们跟我去见大世面,可我却把他们都扔在了这里啊。”

都是多年相交的袍泽,战场上曾经无数次同饮最后一袋清水、同分最后一捧干粮,无数次将后背交给对方,替对方接下躲避不开的刀枪。却在这一刻,将所有过往、所有温情,一切的一切都终结在这峡谷中、水面上。

很多时候,能够拥有,真的是一种奢侈,哪怕所拥有的不过是一花一叶、一水一尘,因为世事无常,命运若要将一切都夺走,只需瞬间。最无奈者,莫过欲珍惜而不可复得。

阿史德向奔哭号良久,直至声音沙哑,他望着远处停滞的槽船,和船边河面上一汪血色,摇摇晃晃直起上半身。他眼神涣散、弓腰驼背,被弓弦割破的右手微微发抖,口中低声喃喃道:“败了……败了,是我大意了。”这完全是一斗志不存、幅魂不守舍的样子,哪里还有日前在夜店外间扫**饿殍、在山岭中孤身追射贼人的风采。

刘梦阳心中不忍,劝慰道:“这根本谈不上胜败,只是劫匪人多,换了谁在此,都是束手无策。”

岂料他话音刚落,阿史德向奔反手抽出横刀就往自己的脖颈上抹去,甲板上众人都齐声高叫不可。刘梦阳跨步跃前抓他手臂却慢了一步,眼看着刀刃压到颈上,杨宁的长枪却在身后后发先至,枪锋极巧妙又极精准的从阿史德向奔小臂护甲的缝隙间穿进去,扎在船身上,这样对方持刀的小臂被挂在枪杆上弹动不得又不能打弯,就没法伤到自己了。押船的军官看在眼里,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脱口赞道:“好枪!”

阿史德向奔右手松脱横刀下落,他伸左手抄在手中,竟然还想自尽,此时的刘梦阳已经赶在他身后,在他手腕上一按一捏一钩,便将横刀夺在手里。

阿史德向奔悲声道:“你们何必救我!此次我带队出营却亡失全部下属,按军律当斩;奉令上京却把护送的物件失落在后船落入贼手,按官律当斩!我上负主将知遇的恩德,下负同僚性命相托的义气。我……还有何面目活在世上?就算我侥幸能偷生,以后余生也要被人耻笑无能、要么在矿山盐池做囚做监,我还不如今日一死痛快!”

众人纷纷劝他不可轻生,凡事都还有机会,先靠岸再想办法、另谋出路。

阿史德向奔心中却明镜一般的清楚,人言劝慰不过是安抚当下而已,所谓再想办法,其实就是没有办法,所谓另谋出路,其实就是根本没有出路。他心中左思右想,眼望江水,已是面如死灰,口中喃喃道:“回就是死,走也是死、逃还是死,到哪里要背负恶名,被人看轻。哪里还有出路可活……”

见他心灰意冷,始终摆脱不开自尽念头。杨宁忍不住抄起刘梦阳夺下的横刀,上前两步剁在阿史德向奔面前的船舷上,大声道:“人活一世,好比山林间孤行,都是自己咬紧牙关趟出一条路来,哪会有人将好路留给你走?活路向来都是自己闯出来的,只要想走,爬也能爬出一条路去!若是自己真的不想活了,就拿这刀自尽去,但可这是你断了自己的活路,根本怨不得别人!”

他身边的刘梦阳微微皱眉,杨宁这番话说的铿锵刚硬,言辞入耳时只觉得有些棱角,令人不舒服,可这话在心里转上几圈后,不由得让人叹口气点点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不错。只想不出这少年是经历了多少坎坷,才会把人间冷暖看的如此凉薄。

阿史德向奔默然许久,终于抹了一把脸,跪在甲板上用力磕了三个响头,叫道:“诸位兄弟与我几年来同生共死,早就把性命捆在一起,今日没能救下各位兄弟出来,是我无能!我阿史德向奔对长生天发誓,今生今世必定为你们报仇!若有违誓言,令我黄沙盖面,咸水溺身!”

说完阿史德向奔又扭过身来朝杨宁磕了一个头。杨宁慌忙伸手扶他,他却挣扎着不肯起来,只拽住他胳膊道:“好兄弟,我且求你一件事情!”

杨宁微微一愣,以为他还要寻死,冷笑道:“你尽管求吧!看我是不是那只收好处不显灵的泥菩萨。”。

谁知是阿史德向奔只将自己的腰牌塞进杨宁手里,“请杨兄弟到前面的码头暂时下船等我三天,我若有幸取回物件,摘得匪首头颅,便赶回码头与你会合一起前往长安。我若三日内没回来,便是死在了那帮劫匪之手,请杨兄弟将我的腰牌带到宰相府上,请大人早派能将前来清剿,二十年后我投胎有灵,必还杨兄弟一份恩义!”

这番话说的决绝,却极为刚烈仗义,连冷眼旁观的副将也不免动容,上来解劝。阿史德向奔竟不再听,他推开诸人拉过坐骑扳鞍上马,狠抽了几鞭子,催打的坐下马一声哀鸣,直接从船上跃下河中,驮着他凫水游向岸边。

杨宁手握腰牌,转头向刘梦阳问道:“他这是……这是要去拼命吗?”

刘梦阳想了想,黯然摇头道:“他也是无路可走了,左右都是个死,还不如闯上去一搏,这样也能落个战死的结果,不但对上下都有个交代,对家里也会好些。”刘梦阳所指的家里,其实说的乃是阵亡将士的抚恤,她知道阿史德向奔此去必死无疑,与其偷生一些时日,等着有司衙门来拿按律问斩,还不如落个阵亡的结果,家里也能凭这条性命拿一份钱粮。

望着阿史德向奔上岸远去,杨宁将这块腰牌攥在手里轻轻摩挲,想起山路黑店前相救自己的一箭,和院落中躲避云母丝偷袭的那一扑,若不是他出手相助,自己怕是早就死了两次。自己方才说话是想打消他自尽的念头,没想到却刺激得他要上山去拼命,如今他面临生死关头,身处绝境又孤身无援,难道自己就能置身事外,老老实实的在下一处码头下船,然后寻一处有吃有喝的地方,睡大觉等他回来?

刘梦阳看杨宁脸色,隐约就已经猜到他的心思,忍不住出言劝道:“那匪窝是龙潭虎穴,暴民为匪不同于江湖中的山寨,根本没道理可讲的,稍有不慎就会把自己的性命搭上……”

<!--PAGE10-->她本意是劝慰杨宁慎重考虑,谋定再后动,没料到这番话反倒帮他下了决心。杨宁将腰牌往她手中一放道:“请刘女侠到前面的码头暂时下船等我三天,我若有幸陪他取回物件,摘得匪首头颅,便赶回码头与你会合一起前往长安。我若三日内没回来,便是陪他死在了那帮劫匪之手,请刘女侠将此腰牌带到宰相府上,请大人早派能将前来清剿,二十年后我若投胎有灵,必还刘女侠一份恩义!”槽船上,众人看着杨宁拉马挂鞍,不等槽船靠岸,便学着阿史德向奔的样子,骑马直接跃下船,淌着河水急追上去。

刘梦阳这番话原本是好意,没想到杨宁根本不入心,气的她将腰牌往甲板上一摔,皱了秀眉扭过头去看河景,不想再管杨宁这路闲事。船行片刻,刘梦阳在甲板上来回走了几趟,叹口气回身用脚尖勾起腰牌抓在手里,拉马挂鞍一夹马腹,催动马儿跃下河中,直追而去。

压船的副将看在眼里,摇头道:“疯子,这三人都是疯子!”

山路上,马蹄声清脆,阿史德向奔停住战马转头回望,见杨宁跟上来不由满面欢喜,却皱眉道:“此一行凶多吉少!杨兄弟你何必跟我赴险!”

杨宁驰到他近前勒住马,回应道:“这世上对我好的人不多,向大哥你曾救我两次,我陪你闯一次吉凶又如何?”

阿史德向奔摇摇头:“杨兄弟,咱们不知山寨虚实、不闻山寨内情,如此上山胜算很小。况且眼下只有你我二人,即便我们能侥幸追回物件,如何下山怎样脱身又是一道难题。”

杨宁想了想道:“如何下山?难道人家还会用大轿子抬咱们下山?自然是一条血路杀下山去,你拿了物件先走,我来断后,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人伤及你的后背。”

所谓一诺千金,是因为得到一诺的人都明白,许诺人必定会兑现他所许下的诺言,即便明知道践诺会令自己一无所有,甚至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也一定会言出必践遵守自己的许诺。这样的承诺才是千金不易。

阿史德向奔盯着杨宁片刻,点点头把鞍后的皮囊接下来,先抄一把水酒在手心,抛上天空,又抄一把水酒在手洒向地面,接着仰头灌下一大口酒,高高擎起皮囊大声道:“长生天在上!请保佑我阿史德向奔此行平安吉祥,若能得偿所愿,我愿以五畜祭祀!请长生天见证,若能平安回到草原,我阿史德向奔所有的一切,都有他杨宁一半!”

皮囊递到杨宁手中,他也仰头灌下一大口酒,只觉得心情激扬,澎湃在胸,却找不到合适的语句说出来。杨宁握着枪杆,用力一挥道:“我且陪你!杀贼!报仇!”

两人饮酒助兴,正在豪情勃发,身后有人冷笑道:“你二人都是三头六臂么?两人对几千?如何杀贼?怎么杀法?想要杀谁?如何脱身?这些事情都想明白了吗?还是就这么一腔血勇的冲上门去?”

<!--PAGE11-->两人回头看去,却是刘梦阳骑马施施然赶来,她不理会阿史德向奔,只冷颜冲着杨宁问道:“山寨为何人所有?有寨主几人?喽啰几人?多少高手?出自哪门那派?善用何种兵器?寨内几重埋伏?山上几处险要?”

杨宁愣了愣,点头道:“这些当然是要设法探寻的。”。

刘梦阳摇摇头皱眉道:“便是两只雄鸡相斗,也要先绕场几圈,观察对方的强弱虚实吧。似你这般莽撞,别说是去长安,我怕你连黄河都没走到,就被人谋了性命去!”

杨宁面色一红,待要强辩几句,却根本无理可说,阿史德向奔连忙抱拳道:“我二人都是糙汉,无甚心计,更无良策,又因事发突然,实在是被逼的慌了手脚。刘女侠若有高见,万望赐教一二。”

刘梦阳看了看阿史德向奔,又看看垂头不语的杨宁,叹口气道:“敌强我弱,你们也只能收敛杀气,示弱上山,好言求得人家将物件还回,方有一线可能。”刘梦阳停了停,又道:“进山必要有外应,不可全伙陷入,这样万一遇险,外面还能有人援救。你二人可以安心进山,我在山下等着,若是情形有变,万万不可硬拼,只杀出来就好,我在这里接应你们。”

两人告别刘梦阳,并行上山,路上杨宁问起此行所要追回的物件,阿史德向奔轻声道:“那是一个匣子,张节度亲手交给我的,怎么说呢,是五边八面、五凸七凹的那么一个……挺奇怪的东西。”

杨宁愣了愣,追问道:“是不是手掌这么大,上面五个凸起、底下七个凹洞?”

阿史德向奔之前曾派人暗地里翻检过杨宁的背囊,话头说到这里,他也是有些歉然,低头摸了摸鼻子装作不知,含糊道:“哦,你在哪里见过?”

杨宁毫不提防,转身从背包里摸出包袱,拿出来匣子递给他看。阿史德向奔将匣子捧在手里,仔细看了好一阵,懵然道:“还真是一样,你要送的这东西,怎么会与我一路运送的东西一模一样呢?这是什么物件?”

杨宁也是一愣,暗想高主簿这是托了几个人给宰相送茶叶?“你这……也是送往宰相府的?”

“是啊,张节度使亲自交派的差事。我也奇怪这物件若是不贵重怎么不走驿站,若是贵重怎么不派大将押送,只差遣我轻甲简从,却绝不能张扬的送到宰相府里。”

两人面面相觑,既不敢打开,也不知该如何打开它,来回翻看这盒子半天,却都猜不透原委,只好怏怏的又收起来。

毕竟是从军多年斥候、搜索踪迹的行家,阿史德向奔带着杨宁一路走走查查,等再转过一个山谷后就立住马,他看看四周地势,仰头大声道:“出来吧!我看见你了!”

他连喊两遍,无人应答,阿史德向奔跳下马抓起脚边一块石头,用力扔向几十步外的一株大树上。就有人慌忙从茂盛的藏身枝叶中跃下,举着一根削尖的木棒,紧张的指向这边。

<!--PAGE12-->阿史德向奔挥挥手道:“勿怕,让你那个藏在山头上的兄弟看着我,你回去报信,跟你们头领说幽州军队正阿史德向奔求见。”

那人又吃了一惊,不知阿史德向奔是如何将两个暗哨都发现的,他仰起头来张望了一下,与上面的伙伴打了几个手势,便撒开腿调头跑进密林里。山头上那个汉子却很有些勇气,攥了前端开刃后端破布包裹把手的铁片从山坡上趟下来,独自一个横刀挡住去路。

这人虽然只裹了件破烂袍子,身体瘦可见骨,却毫不畏惧,一脸轻蔑单手叉腰的打量这边,颇有一夫当道视死如归的气势。

阿史德向奔摘下头盔挂在鞍后,赞许道:“果然是条好汉。我一会去见你家首领。你家一共几位首领啊。”

那汉子冷哼一声,骂道:“狗官!”

阿史德向奔并不恼,自顾自的开始捡树叶和枯枝,摸出油布包裹的火绒和火石准备点火。边忙碌边继续问着:“这位好汉,你家山寨不小啊,里面里有多少兄弟啊?”

“狗官!”

“我说你在这卡子上守了半天了吧?不冷吗?吃饭没?饿不饿?”

“狗官!”

“你叫啥名字?过来烤火吧!暖和暖和?”

“狗官!”

就在这一声声狗官的呵斥声中,阿史德向奔点着了火堆,从马背后的皮囊里摸出一大块腌猪腿肉,用树枝叉了,蹲在火堆边上烤起来。

片刻之后,猪腿肉遇热,层层瘦肉之间的肥油被烤化,油脂悄无声息的钻出肉皮,如霜似露的一点点透出在表层上。随着油脂融化,像是扎紧的香味口袋被打开,肉香气丝丝缕缕的从肉块中钻出来,被火堆升腾的热气扯散、放大,毫不顾忌的四处弥散开来。液化的油脂越来越多,从小珠汇集成大珠,淌过肉皮在最低处汇聚,凝聚成晶莹透亮珍珠般大小的一滴,掉落进火堆里。火上浇油势头顿时一旺,火焰向上窜起数寸,狠狠燎了肉块一下,仿佛挣扎着伸出来的火舌,要去贪婪的舔食更多油脂。浓郁的肉香中,烤肉特有的焦香味开始弥散出来。

阿史德向奔摸出小刀,从烤肉上削下一片,放进嘴里咀嚼着,他嘴唇上沾满了油脂,开合间啪唧有声。“真香啊,好吃!好汉,你饿不饿,来一块尝尝。”“狗官……狗……我……我饿呀!……大人!求您赏一口吃的吧!”

很多时候,**远比强迫有更好的结果,因为人性从来都是单薄的,做一瞬间的生死抉择容易,长时间克制自己的欲望最难。而很多事情就难在开头上,只要第一件事能办成了,后面就会水到渠成,再难收止。

阿史德向奔用一块腌肉就获知了他想要的消息,按这哨兵的说法,这山里只有一股土匪,老弱青壮加起来不足三千人,都是四处躲避饥荒的人自发汇集在这里,为的就是抱团求活。这些人里有同乡、有亲族、有朋友,一共推举出来三位身手好的人做头领,打劫了几次运河上的粮船,虽然每次都有不少伤亡,但每次都能小有得手,大家也都能或多或少的分得一口吃食,虽然也是饥一顿饱一顿,但好歹也算可以维持活命。而且最近已经有附近的山匪前来接触,眼看着再有些时日,就能更壮大些。

<!--PAGE13-->寨子里大当家名叫“闯塌天”,二当家名叫“踩翻地”,三当家名叫“踢倒山”,都是一身武艺的好手,山寨从初立到现在,相继有好几拨附近的土匪想来黑吃黑,都被这三人联手打败。这次打劫粮船,就是三当家带队。

没过一会儿,先前回去的哨兵带回一小队人来,队中有个小头目模样人走在前面,在胸前绑了块破牛皮充作盔甲。这小头目指挥手下人将阿史德向奔和杨宁带走,一行人顺着草丛里趟出来的路径直扎向大山深处。

刚走出不远,身后传来一阵怒骂声,似是那吃肉的哨兵与人争抢什么厮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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