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2)
王海银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总感觉肩头、膝窝、后背上有细小的虫子爬过,手摸上去却什么都没有,使劲挠几下,还越挠越痒,他高大的身子烙饼般在**来回翻着。
“怎么感觉不对劲呢?”他从**坐起来套上鞋,趿拉着开门,想去厨房看看,寻点吃的,再闷几口酒,好回来睡个翻头觉。
拴在墙外的几只狗呜嚷呜嚷吵的人烦,王海银捡起几个石块隔着墙扔过去,那几只狗反倒一叠声汪汪的,不喘气似的吠叫起来。王海银望着丈二高墙挠了挠头皮,外面可就是埋人的乱坟岗子,难不成是埋得冤魂多了,彼此互帮着修炼成精了?想到这里他又自嘲的笑笑,若说冤枉,谁还能比他更冤枉,好好的一身武功,却被派来做个牢头,守在这个老鼠都比人多的地方。就算是有鬼怪来又如何?铁牢深处的单间里还住着佛爷爷呢,有他老人家在,十殿阎王也得绕着走啊。
踢踢踏踏的在监区里走着,王海银忽然看见有个人影,佝偻着身子摇摇晃晃的从远处走过,从背影上看,似乎是厨师傲油明晃晃的大光头。王海银有些疑心,这大半夜的,傲油起来做什么?还是这般悄无声息的在牢面乱串,他不在后厨待着,跑到前面来做什么?王海银随手从墙上拽下一支火把,伸在火盆里燃着了,大步走过去。
跃动的火焰,将巷道两侧的牢房照亮,以往那些铁链撞击声、呻吟咳嗽声、喊冤求饶声,此时居然统统消失不见,整个囚牢寂静的令人毛骨悚然。王海银伸手将火把往左右一晃,骇然发现,牢房里空无一人,他往前疾行几步,再往两侧看,依旧空无一人,他将火把伸到门框上,去照锁头,却见挂在铁链上的锁头被人浇注上某种**,锁芯竟已经溶断。
有人夜半劫狱!将关押在此地犯了法条的江湖人都劫走了!
王海银收住脚步,小心翼翼再向前走出几步,又看过几间牢房,都是如此。他深吸了口气,缓缓退出监区,到门口兵器架先扯了件牛皮护胸套在身上,抓过两把横刀插在背后,再拈起一根镔铁枪抄在手里,转身奔向楼梯。
铁牢依山而建,东西两侧皆是峭壁,南侧是石砌高墙,唯北侧有门,只要把牢门口的千斤闸放下来,那就神仙也难出入,就算囚犯里有轻功极佳之人,敢于赤手攀岩而上,角楼上早预备有特制的弩车,能像拍苍蝇一样,给他射下来。所以铁牢的关键之地就在北门,出了再大的事情也无需慌张,只要扼守住北门,静待天明。天亮后有一百种法子,慢慢收拾这些有胆越狱的家伙。
还没容他跑到闸楼,西北角的角楼上忽然射起一支火箭,接着有报警的铜锣声急促响起,“警报!”王海银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紧绷的心略有宽松,暗想这帮小崽子们还行,里面倒是还有几个机灵货色。随着火箭射出,将几处特制大石鼎中的松油引燃,空地上四名闯入者的身影被清晰照亮,是一名老者、一名少年、两名女子,穿戴着蜀南蛮夷人的服饰,正是艾黎与凤瑶四人一路躲避唐门弟子的追杀,误打误撞从山岩上滚落到铁牢之内。
王海银提气高喊,喝问道:“来者何人?这里是军营重地!不得擅闯,你可知罪?”艾黎等人并不答话,而是迅速择地藏身,将身子尽量隐藏在暗影之中,凤瑶紧跟在艾黎身后,代卡挡在白小荆身前。王海银皱眉回头呼喊道:“吹角集合!各队披甲!”就在角声阵阵中,东南角楼上又是一支报警的火箭射起,同时有守夜军兵惨叫一声跌下城楼,似乎是受到偷袭重伤。紧接着一片黑影双翼大张,犹如大群鹰枭飞临般,低空掠过角楼,翼下所挂载的人单手扳动千机匣,点点飞星激射先前落入铁牢的四人。
这居然还有两拨人抢着来劫狱的!王海银一头钻进闸房,抄起牛角弓,取了火箭在灯火上引燃后射出,尽数将所有石鼎引燃,一时间铁牢广场上火光熊熊,照亮四处再无死角。“叫兄弟们出来,上弩车、拿弩箭,一概射杀不问!”王海银将命令大吼出去,余光中见一道弧光绕出个半圆激射而来,他俯身避开,瞥了一眼插在木墙上的暗器形制,喝道:“兄弟们小心,是唐门来劫狱!”
不到半盏茶的工夫,百余名唐门弟子或用挠抓攀墙、或乘飞翼滑翔,陆续突入铁牢,而被号角催动的神策军也从营房中涌出,持刀举盾派成数行,两方远远对峙虎视眈眈,将艾黎四人夹在中央。
随着不断有人赶上城楼抄起弓箭,王海银胆气渐壮,他抡起镔铁枪狠狠砸中挂在身边的大锣,发出“咣”的一声巨响。“来人可是唐门中人!让你们领军人物出来回话!”
唐门子弟群中,有几人交头接耳一阵,有年青人走出来扬手高声道:“楼上那位军爷!我等无心冒犯,乃是在追杀仇家途中误入此地。还望这位军爷给予方便。”
“冒犯你个鸟!方便你个头!这是军营重地!当成你家后院吗?按军律擅入者当格杀勿论!”
“草民知错了!但家仇必报!若军爷能够海涵,容我等了却恩怨之后,草民愿奉上白银千两孝敬军爷。若军爷不愿海涵,以我唐家子弟的身手,军爷今日怕也是阻拦不住!”
“大胆刁民!还敢在老子面前充大!国家律法岂是你等能用银钱买动的?”
“草民愿孝敬白银两千两!”
“别胡闹!根本就不是银钱的事情,堂堂神策军铁牢,岂容你等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三千两!”
“五千!一两不能少!不成就滚!”
“成交!”
王海银咧嘴一笑,得意的扭头望向身侧,身边几个冲上来的亲信队官们,嬉笑着放松下来,将手中刀剑还鞘,开始整理因匆忙起床而狼狈不整的衣帽。随着王海银的手势,掌旗官挥动认旗,排列成方阵的二百余名神策军放松下来,后退十几步以示置身事外、两不相帮的意思。
这边王海银正分派人去牢里探查,看囚犯们都被弄到那里去了,门楼上有军兵跑来回报,说大门外有两男一女拿着相府腰牌,着急要求进门。
王海银回头望了望高墙外黑黝黝的夜幕,又低头看了看墙广场上这两拨剑拔弩张、长着腿的银锭子,唑着牙花子挥挥手道:“告诉他们,深夜不能明辨,让他们等天亮再进来!”
以唐门的手段和暗器,加之人多势众,五毒教这边除了拼杀之外再无办法。艾黎一步跨出藏身处,左手舞动葛布长衫,足下不停,闪电般斜行出十余步远,右手连连挥洒,大团的黑雾自他手掌中抛甩而出,一阵“嗡嗡嘤嘤”的振翅声传进众人耳朵。
前排唐门弟子急忙示警高呼:“毒蚊!毒蚊!快避开,护住头脸。”
身处前排躲闪不及而中招的弟子,躺倒在地来回翻滚,哀嚎声不绝,身后的同门伸过铁钩扯住衣服将他们拉拽到队后。毒蚊分成几团,簇拥在半空缓缓前逼,压迫的唐门子弟不住后退,艾黎明白这是生死关头,一口气将随身所藏的毒蚊抛个干净,后退几步将烟袋嘴塞进口中,深吸一口,只见烟袋锅中火星大盛,竟然瞬间将烟丝燃尽。紧接着艾黎倾身张口,摆头运气将烟雾喷向蚊群身后。“嗡嗡嘤嘤”的声音大盛,团团蚊虫受烟雾驱赶,齐齐拍动翅膀加速扑向对面的唐门子弟。蚊虫并非虎狼,不但身形细微轻盈,更不知畏惧,即便十几发暗器射入蚊群之中,也如隔靴搔痒,任你手持千机匣、天罗机括也是无可奈何。
就在唐门子弟大步后跃闪避之时,后排两名高壮的胖子扒开身前同门,跃步前出,这两人一手持了火把,一手举了皮囊,鼓着两腮迎向蚊群,将火把举在嘴前两尺远的地方,张口喷出一股火焰,瞬间将身前蚊虫燎焦。原来是这两人随身带了唐门特制的烈酒,配合火炬三喷四喷之下,正好克制飞虫,除去寥寥漏网之外,将毒蚊尽数毁个干净。
两个胖子用衣袖一抹嘴唇,满面得意之色,正要对叫好的同门抱拳回礼,却齐齐抬起右腿大叫起来。队中瞬时有几只火把抛出来戳在空地上,火光中只见数十只手指长短的蜈蚣快速爬来,远处白小荆盘腿坐在地上,手中雪魄笛的音声一阵紧似一阵,催动蜈蚣前行。
蜈蚣不比毒蛇,身形短细,又在夜色之中,更加不易瞄准,在领头唐门子弟的暴雨梨花针之下,虽有部分蜈蚣被钉在地上扭曲不止,但大半蜈蚣还是突破针雨,潮水般席卷而来。前列的唐门子弟退步中手脚如飞,飞快的在千机匣上压发暴雨梨花针筒,一边向队后急呼:“火浣布!火浣布!”
又撑过几轮齐射后,针筒所剩寥寥,没有针筒的唐门弟子转身向后,尚有针筒的唐门弟子迅速进身补位,举起千机匣连射暗器压制蜈蚣潮,唐门的队列虽不断后退却忙而不乱。五毒教众藏身的巨石后,依旧不断有竹筒远远抛来,除个别竹筒被手疾眼快准头极佳的唐门弟子用暗器打飞,每一个落地的竹筒里都能涌出数十条摇头摆尾的蜈蚣来,迅速向前加入队列,汇聚成潮汹汹前涌不弱不竭。
“前面兄弟跃起来!”前面苦撑的唐门子弟终于等到这声喊,纷纷施展轻功向两侧或阵后高高跃起。
就在前面同门苦苦支撑的时候,阵后唐门弟子迅速将火浣布连成长长一卷,横放在地上卷实扎牢后,浇上烈酒用火把点燃,再一脚蹬下山坡。火浣布乃是三国时代传入中原,石棉织就耐热不燃,所以火焰只燃着了布匹经纬中的烈酒,而不会烧毁布料。长长两条火龙一前一后,火焰熊熊的顺着山势向下翻滚,从涌上来的蜈蚣潮头上碾过,蜈蚣军团顿时全军尽殁,空气中传来一股难闻的焦糊味道。昆虫畏火乃是天性,侥幸未死的蜈蚣也不敢再向前,任笛声相催而不顾,转头四散而逃。
这两场攻防,令城楼上坐看热闹的王海银大呼过瘾。五毒教的驱虫的手法出人意料,看来早已揣摩出克制唐门的关键,其所选的毒物都是无法用暗器应对的轻细之物,在夜色之中使用更是威力倍增。而与五毒教互斗多年的唐门,似乎是在之前吃过大亏,所以早有准备,在应对上更胜一筹,将毒虫畏火的天性利用的淋漓尽致,干净利索将五毒门精心备下的杀招尽破。
来而不往非礼也,五毒教两次出手受挫,喘息思索对策之际,唐门子弟早有后招准备。两名弟子手抓铁环弓步面朝五毒教藏身方向,两枚铁环间巴掌宽的数尺牛筋被扯得笔直,势如一枚拉紧的大弹弓。一名唐门弟子将瓷罐放在皮筋上充作弹丸,低吼一声松手发射,瓷罐高高抛射而出,紧接着两具千机匣举起,发射暗器准确将瓷罐射碎,大团毒烟蓬勃而出,当头向艾黎罩下。
五毒教四人仓皇躲避毒烟和暗器,在岩石中狼狈跳跃伏趴,本就势单力孤,又是深陷距离苗疆千里之外的中原,被百余唐门弟子和数百神策军合围在高墙与绝壁间,依托两三块岩石藏身,已经陷入绝境。
白小荆与凤瑶脸上的神色开始有些暗淡。白小荆悄声问道:“姐姐,咱们要是在这里……在这里死了,五仙能把咱们的魂魄带回苗疆树顶村吗?”
艾黎回身道:“我等深入中原千里,而今归乡无望,唯有以死扬名,壮我仙教声势。一切生死灾幸,皆由五仙所赐。”
见凤瑶三人悚然,艾黎又道:“一会听我号令,一起杀出直闯唐门蛮子队中,唯多杀多屠,勿要贪生求饶,坠了五仙威名。若是侥幸能撞见唐傲天那贼,就是拼的同归于尽也要取了他的性命,战死者教主必有赏赐!”艾黎扫视白小荆一眼,“你可曾学过‘献祭’?”
白小荆的面容一下子惨白到不见丝毫血色,两肩也轻轻颤抖起来,却还是点了点头。
“献祭”乃是五毒教中,威力霸道的蛊术之一,用者先将自身真元从丹田之中尽数遣出,散入四肢百骸,再冲入对方人群中自爆真元,将自身血肉喷洒成一团磅礴雨雾,方圆之内凡是沾染献祭者血肉之人,皆被沾染蛊毒,无可幸免。而施用“献祭”之人,也会粉身碎骨不见全尸,即便是用五毒教内至高绝技“凤凰蛊”,也不可恢复。
艾黎将上身的衣袍褪下,挂在腰间,露出一身层层褶皱的干瘦胴体,他摸出一个圆型铜盒递给白小荆,“一会我用毒烟遮护你冲进唐门蛮子队中,施用‘献祭’。趁他们慌乱躲避时,代卡、凤瑶与我同时冲进去,将所有蛊虫放出来。咱们就用四条性命,换唐门元气大伤,十年之内不敢觊觎我五仙教!”
白小荆紧紧咬住下唇,眼中两行泪珠滚滚落下,她抽泣着接过铜盒,低着头默默将自己上身衣服褪下,将一片腻白酥胸、盈盈纤腰和两条莲藕般白嫩的手臂露在外面。铜盒打开,里面是一盒墨绿色的汁液,月光下似乎有生命般在蠢蠢涌动。
忽然有只手斜刺里伸过,是代卡抢过铜盒,伸手抓起一把绿汁,涂抹在自己**的胸膛上。白小荆大惊,诧异的转过头来望向代卡,只见他两手不停,尽数将绿汁抹上自己的前胸后背和两臂,几呼吸之后,数条墨绿色的印迹就在代卡皮肤上,如薄墨洇宣纸般四散扩张起来,就在代卡咬紧牙关痛苦承受的同时,墨绿色开始布满侵蚀他整个上半身肌肉,并一路朝下肢蔓延而去。
白小荆惊呼道:“代卡,你做什么!长老是命我去‘献祭’的。”
代卡墨绿色的面容挣扎着向白小荆挤出一丝笑意,伸出食指点了点她,又回手伸出拇指点了点自己心口,接着将手中银刀插在石缝上,指了指刀,又复指了指白小荆。再回头,代卡朝长老艾黎抱拳行礼,想要再向长老报以一笑,嘴角间竟已有绿色淤血流出!
毒烟中,赤身**的代卡身形如豹,拼尽余力手足并用矮身在地面上扑进,在闪避乱纷纷射来的暗器同时,直冲唐门子弟队中。
咤喝声中,十余名唐门弟子从队列中跃出,要拦截代卡于阵外,五毒教蛊术高深莫测,岂能容他轻易接近!
代卡大吼一声蹬地跃起,半空中双臂展开手脚大张,将上身所有要害展露出来,顿时引得无数暗器激射而至。
唐傲天在队后看的清楚,急声高喊道:“有诈!”
话音刚落,半空中**的代卡爆成一团血雾,无数血水肉沫骤雨般溅射向下方的唐门弟子。少数几名机灵的唐门弟子,刚刚来得及撑开鹃啼红伞,护住自身,有些唐门子弟甚至不及抬起胳膊,用袍袖遮护面部,就被这血雨淋了满头满脸。
哀叫声与惨嚎声顿时响起一片。
唐傲天眉头紧皱,转身急行变动所处位置,同时打了个手势给身边弟子。立时有数名唐门弟子拔下药酒囊的塞子,含一口药酒喷在布巾上蒙住口鼻,从后队跃至前面。这几名唐门弟子挑拣凡是以手护面,导致手掌手背沾染蛊血的,一律干净利索的一刀斩断手臂,扔回队列,由专人接住止血包扎,而头颈沾染蛊血的,则一刀刺断颈上经脉,给同伴留一个痛快。
唐门弟子虽然因此遭受大挫,有数人丧命、数人伤残,可整个队形却丝毫不乱,包围反倒更紧凑了。艾黎与凤瑶均是长叹一声,暗想:“看来今日我等都要献祭于此,这是圣谕,无可更改了。”
唐门子弟安好千机匣,随着唐傲天的手势,继续缓缓压上,在他看来,艾黎老贼已经黔驴技穷,正是一举削弱五毒教派,夺毒经、占剑南的绝好机会。
唐傲天胜券在握,忍不住得意高喊道:“艾黎老贼,你已穷途末路,还不束手就擒么?”
一阵凉风吹过,夹杂着血腥气之余,送来一阵极响亮的笛音,这笛音高亢、古拙、舒缓,全无之前凤瑶与白小荆笛音之中,催控毒虫的紧迫感,和召唤毒物的急促感,反倒是呈现一种渊停峙岳、汇江成海的磅礴大气。艾黎静听了片刻笛音,大惊之色脱口道:“是玄神白蛇笛!他怎么会在此地。”
随着笛音,数条白蛇从阴暗处钻出,吐着长信游行至艾黎等人身前,头朝外、尾向内,围成一个半圆,将三人护在圈内。接着在唐门队列之中和神策军阵之内,几乎同时响起惨嚎之声,显然正在遭受不明之敌的袭击。夜色之中,情形顿时混乱起来,只看到两边队列中有黑影狼奔猪突般穿行,虎狼般扑噬身边之人,更有高壮黑影从破墙而出,手撕人肢体犹如裂帛,不时有人体在惨叫声中被抛上半空,唐门子弟与神策军同时高呼,“有埋伏!对面动手了!上当了!”
瞬时城头上的神策军扳弓扣箭向唐门一方射去,唐门子弟也拉起皮筋,将毒罐抛向神策军。高墙之内顿时乱成一团。
情形在瞬间突变,完全脱出掌控。王海银目瞪口呆愣了片刻,猛然大喊道:“快去牢房里间,快去请佛爷爷来!”
高墙之内有人穷途末路,高墙之外却有人绝路逢生。
宰相府的腰牌翻滚着从城头上扔回来,掉在城下三人身前。
当值军兵把王海银的话传下来,说的叶未晓一脸懵懂。转回头看,十余步外火盆的光照下,陆续有几十个身披黑袍的蒙面人从夜色中走出,现身于火盆昏黄的光影下。
叶未晓咬牙道:“铁牢就是安全地,里面有数百精锐神策军在,明教再狂妄也不敢冲击军营,这与造反无疑!所以一定要想法子进去!”
想法子是需要时间的,有多少时间来给他想法子,就要看杨宁了。
铁牢护墙河沟之外,是数排高大的拒马,拒马之间只留下两人并肩的小路,杨宁回身走到拒马中间,横了枪在此,独自面对陆续追上来的明教教众。“叶哥你快带她走,我断后!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放一个人过去追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