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少庄主(2 / 2)
林玄之自此改姓为“莫”,成了莫氏家族最尊贵的嫡长孙,知闲山庄实际上的掌权人。
在苏宝儿的印象中,莫鹤生既不如他那文采斐然的状元兄长,也不如他那战功赫赫的将军弟弟,是个文不成武不就,只爱摆弄些奇技**巧的笑面虎。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在她看来一无是处的笑面虎,把知闲山庄的生意拓展到了大梁的每一个角落,称其身家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按道理来说,莫鹤生应当是个脚不沾地的大忙人才是,为何千里迢迢跑到这南岭庐陵小城?
看起来好像还和常胜关系匪浅。
苏宝儿自言自语说出了声:“该不会,老常也和那姓莫的有生意往来吧?”
“你还下不下啊,不下给钱!”
嘈杂的地下赌场,苏宝儿一人被三桌棋包围其中,和她赌棋的人见她走神,催促个不停。
“催什么催,赶着投胎啊。”苏宝儿白眼一翻,“你姑奶奶我这是延缓你们赔钱的时间,不感恩戴德就算了,还废话一箩筐。”
她这盘三面打,即便是没花什么心思,也已经到了收盘的时刻,三下五除二,她便把三个对手同时打倒,拱手向四周围观的赌客道完谢,才捞起银子满街坊溜达。
苏宝儿一边溜达,一边翻着手中的棋谱,心道明天定要好好问清楚老常和知闲山庄的关系。
若常胜和莫鹤生的确关系匪浅,那她以后还是少和常胜接触为妙。
***
苏宝儿从赌场里出来时天已擦黑,她在闹市逛厌了,便溜回春满楼,趴在内院的围墙上听戏。
九姑很会揽生意,白天在外堂请金板凳说书,晚上在内院搭戏台,有钱没钱的客人都给她拉了过来,不愧是想当他们桃仙寨压寨夫人的女人。
九姑虽是半老徐娘,却风韵犹存,头戴一朵素静的梨花,竟还吸引了两只蝴蝶,一直围着她转。
苏宝儿扒人墙角没多久,就被九姑揪了出来。
“九姑,那个跟老常在一起的男的走了没?”她压低声音问道。
九姑在墙根仰着头:“早走了,快进来吧。”
苏宝儿一个跟头翻进内院,将棋谱随手塞给九姑。
“这不是少当家交给你的第一个任务?还没见你用功半天,又忍不住要玩。”
“和老常下棋,棋谱没用。输了也没辙,大不了回寨子里挨顿打。”
苏宝儿两手一摊,看起来没心没肺。
“若老常实在不肯给他那批新制的投石机降价,我就让少当家亲自下山,用大刀教这小老头重新做人。”
说完,苏宝儿便兴致冲冲地往戏台的方向撒丫子跑去,在第一排正中间的位置加了个小板凳。
***
当晚,苏宝儿宿在了春满楼。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林云烈带着百万雄军攻打桃仙寨寨门。
少当家持刀而立,背影有如巍峨泰山,一如八年前福宁宫门口,为她挡剑的兄长。
少当家微微向后偏头,对她说道:“谁都可以死,只有你不行。快逃。”
寨里的哥哥们拉着她后退,少当家背后的寨门突然被鲜血般的惊涛骇浪攻破。
少当家还立在那里,鲜血吞没了他的身体,他回头看她,眼角的红痣刺目非常。
“你要活着。”他说。
“怎么活着都好,活着。”
红痣与猩红的鲜血融为了一体。
她被寨里哥哥们拉着后撤,哥哥们一个一个被鲜血吞没,最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她玩命地逃,前方山地上伫立着一个男人,那男人正低头俯视着她,眼里是熟悉又陌生的温暖笑意。
是莫鹤生。
“玄之哥哥,救救我!”她哭喊着。
一眨眼,她便被莫鹤生抱上了山地,鲜血咆哮着冲击着山脚,却再也没有蔓延上来。
她松了口气。
“我就知道,玄之哥哥关键时刻还是会保护宝儿的。”
她庆幸地回头去看,却见眼前的莫鹤生化作一匹恶狼,绿色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她。
他“嗷呜”一声吼叫,张开血盆大口,朝她扑来。
苏宝儿从**一个鲤鱼打挺,一脚把床板给踏出了一个洞。
月光越过窗棂,衔来夜色,远处有狗,嚎得凄厉。
原来是梦。
她擦去额上的冷汗,从床板洞里抽出脚,跳下床来,猛地推开窗户高喊:“谁家的狗活得不耐烦了!再吵姑奶奶炖了它做狗肉火锅!”
话音刚落,犬吠声止。
苏宝儿讶然,没想到这狗如此识相。
正当她准备关上窗时,一个人影突然从对面的屋顶疾速掠过,还带着破风之声。
她揉了揉眼睛,探出头想仔细瞧瞧,但那人影早已融入泼墨般浓重的夜色中,了无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