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苍古风云诸国暗谋(1 / 1)
武王站在窗后看着这一幕,端起茶盏的手停在半空。案头的秋菊开得正好,而他知道,这风之国的江山,既需要十王子这样的玉来温润,也需要九王子这样的剑来守护,更需要八王子这样的棋来调和。这般布局,看似松散,实则暗藏玄机,像张无形的网,将诸子的力量拢在一起,既互相牵制,又彼此扶持。
暮色漫进书房时,武王将卷宗合上,封皮上的“风”字在烛火下泛着光。他知道,自己选的不只是继承人,更是风之国的未来——像恒峪山脉的云水瀑布,既有飞流直下的勇猛,也有滋养万物的温柔,更有藏在深处的磅礴力量。
暮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缓缓覆盖住武王府的琉璃瓦。这场从晨光熹微持续到日影西斜的宴会,终于在最后一串爆竹声中看似落幕——那些身着朝服的“大臣”们陆续离场,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的声响渐行渐远,灯笼的光晕在巷口摇晃了几下,便被夜色吞没。
但穿过宴会厅后的月亮门,另一番景象才刚刚开始。
褪去朝服的几人围坐在暖阁内,铜炉里燃着上好的银骨炭,火光在每个人眼底跳跃。武王身着常服,腰间玉带换成了素面的墨玉,却更显沉稳。他指尖轻叩着紫檀木桌,桌面上摊开的羊皮地图,边角已被摩挲得发亮。
“辛尚书一路辛苦了。”武王抬眼看向对面的中年男子,对方虽已卸去轩和国的官帽,眉宇间的凝重却未减,鬓角的白发在灯光下格外清晰,“路上没出什么岔子吧?”
辛群端起茶盏,指尖因常年握笔而指节突出,他轻轻吹了吹浮沫:“托武王的福,用了三条密道,换了五辆马车,那些眼线就算有通天本事,也盯不上我们。”他放下茶盏,声音压得极低,“魔月帝国的先锋营已经摸到了苍古帝国的西境,他们的‘蚀骨阵’据说已练成,中者筋骨寸断,防不胜防。”
坐在辛群身旁的荀羽闻言,眉头拧成了川字。这位秋双国尚书素来内敛,此刻指尖却在袖中不自觉地攥紧了玉佩——那玉佩上刻着的“稳”字,边角已被磨得圆润。“我们的暗线传回消息,魔月这次带了‘血莲教’的人,那些人修炼的邪术,能以精血为引,短期内爆发出三倍战力。”他顿了顿,看向武王,“幸好提前布了这步棋,否则各国单打独斗,迟早被逐个击破。”
“荀尚书说得是。”一个清亮的女声接过话头,嘉宝国的星之时正用银簪轻轻拨弄着炉灰,她一身紫衣,裙摆上绣着的星辰暗纹在火光下流转,“我们嘉宝国虽地处偏远,却也探得魔月在暗中联络黑风寨的盗匪,想从后方偷袭。不过——”她话锋一转,眼底闪过一丝锐利,“那些盗匪早已被我们策反,如今反倒成了埋在魔月身后的钉子。”
坐在星之时对面的苑琼丹笑了笑,这位广安国尚书一身红衣,宛如寒冬里绽放的红梅,她拿起桌上的蜜饯,扔进嘴里:“我们广安国的女兵营也不是吃素的。魔月想从南线突破,得先问问她们手里的梨花枪答不答应。”她说话时,发间的金步摇轻轻晃动,与她沉稳的语气形成奇妙的反差,“倒是望海国那边,金尚书可有什么新发现?”
一直沉默的金维达终于开口,他肤色偏深,想来是常年在海上奔波,袖口还沾着些许海盐的气息:“魔月的舰队最近在黑礁岛集结,看阵型,是想借海路绕到我们后方。不过我们的‘破浪舰’已在暗礁区布了水雷,他们敢来,就是自投罗网。”他指节敲了敲地图上的海域,“只是那些水雷需定期更换引信,还得劳烦各国配合,多派些人手守着。”
武王静静听着,手指在地图上的“西境”二字上重重一点:“各位的消息都很关键。魔月看似来势汹汹,实则外强中干——他们的粮草线过长,只要我们守住各自的关口,再让黑风寨的人袭扰他们的补给,不出三月,必能让他们退军。”
暖阁外,巡夜的甲士脚步声远远传来,又渐渐远去。铜炉里的炭火光晕忽明忽暗,将六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时而交叠,时而分开,像一幅流动的战图。没人再说话,但彼此眼中的默契已无需多言——这场秘密会盟,才是真正决定苍古大陆命运的序幕。
夜露顺着窗棂往下淌,在青石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映着暖阁里跳动的烛火。辛群尚书的指尖在茶盏边缘转了半圈,茶沫泛起又沉下,像极了他此刻话语里的波澜。
“商国的西境关隘昨夜又响了炮声。”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晨起的沙哑,“说是‘误射’,可那炮弹擦着城楼垛口飞过去时,引线燃烧的嗤嗤声,在三里地外都听得见。”他抬眼扫过众人,烛火在他眼底投下细碎的阴影,“谷城国的斥候今早传回消息,丘北国的骑兵已在边境扎了营,篝火连起来像条火龙,把半边天都烧红了——他们说是‘秋猎’,可谁都清楚,那马鞍上磨得发亮的马镫,不是用来追野兔的。”
武王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杯壁上的水汽凝成长串的水珠,顺着指缝滴在地图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恰好漫过“商国”二字。“这三个国家缠在一处,倒像是攥紧的拳头。”他低声道,“是怕被逐个捏碎吗?”
“是怕成为下一个望莱国。”辛群的语气冷了几分,“望莱国的粮道昨夜被劫了,三百石军粮烧了个精光,火光照得城墙上的砖缝都看得清。寻申国的使臣今早带着血书来的,说图兰国的弩箭已经架在了他们的护城河对岸,箭尖上还挑着寻申国哨兵的头巾。”他顿了顿,指节叩了叩桌面,“这些明面上的纷争,看着是王国间的龃龉,可扒开来看,每道裂痕里都藏着‘昔日帝国’的影子。”
“就像广安国和嘉宝国那场闹剧?”苑琼丹忽然嗤笑一声,发间的金步摇叮当作响,“去年深秋,两国在青石峡摆开阵势,刀枪剑戟亮得晃眼,连攻城锤都推到了峡口。结果呢?打了三天,只折了三个兵卒,还都是被流矢蹭破了皮——那场仗,连城门都没摸到。”她伸手点了点地图上“青石峡”的位置,指尖划过一道浅浅的折痕,“事后才知,嘉宝国的粮仓早空了,广安国的箭簇都锈在了箭筒里。他们不过是演给魔月帝国看的戏码,让那些盯着咱们的眼睛,以为这盘棋早就乱了。”
“若不演那出戏,”辛群接过话头,声音沉得像浸了水的棉絮,“蛮荒王庭的铁骑怕是真要踏过来了。”他忽然压低了声音,凑近桌面,烛火的热气拂得地图上的字迹微微发颤,“我们在蛮荒王庭的暗线传回密信,他们那会儿刚和昔日帝国换了符契——用三车黑铁换了五百名‘影卫’。那些人穿夜行衣,佩短匕,杀人时连风都带不走声儿,原是要借广安国和嘉宝国混战的由头,混进咱们的腹地。”
星之时忽然抬手按住鬓角的银簪,簪头的星辰纹在烛火下闪了闪:“所以那场‘战争’的收场,是广安国的女兵营‘误闯’了嘉宝国的粮库?”她记得当时传遍诸国的笑话——广安国的女兵扛着锄头去“抢粮”,结果扛回来半车嘉宝国特产的蜜饯,“原来是故意漏给暗线看的破绽?”
“是给他们递‘诱饵’。”辛群点头,眼底闪过一丝锐利,“那些影卫果然上钩了,以为两国防备松懈,趁着夜色摸进了青石峡。结果呢?峡口早埋了二十丈长的绊马索,两边崖壁上堆的不是滚石,是浸了桐油的柴草——火起来的时候,连天上的星星都被烧得看不见了。”
暖阁外忽然传来夜风吹过树梢的呜咽声,像是有无数双眼睛正透过窗纸的缝隙往里看。辛群把茶盏往桌上一顿,茶水溅出几滴,落在他手背上,他却浑然不觉。
“现在这些王国的小动作,”他盯着地图上那些被战火熏黑的边境线,“不过是学了广安国的法子——用看得见的冲突,藏起真正要防的暗箭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