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再下一城(1 / 2)
第421章再下一城
刘易和史坦尼斯约定的第三天夜里,寒风卷著细碎的冰粒,刮过史坦尼斯国王军营中那片新开闢出的场地。
十部“光明之剑”火炮驮马拖曳至此,在眾多火炬的跳跃光芒下,由金色北伐军的炮兵战士,小心翼翼地安装上临时赶製的炮架。
空气里瀰漫著新伐木料的湿润香气,混杂著北地特有的、带著冰雪气息的冷冽。
炮架本身显得干分粗糙,斧凿的痕跡清晰可见,未经打磨的边角甚至带著毛刺。
然而,它们的结构却异常稳固,厚实的木材以严谨的方式榫接、捆绑,確保能够承受住火炮发射时那可怕的后坐力。
这种粗糙与坚实的结合,恰如刘易光明使者本人给他的印象——缺乏优雅,却不容小覷。
当烈日行者们终於固定好最后一个部件,发出完工的信號后,消息像野火般在营地蔓延。
史坦尼斯摩下的部属们,从裹著厚厚毛皮的普通士兵到穿著半旧锁子甲的低级骑士,陆陆续续地靠拢过来。
他们围成一个鬆散的圈子,对著这些在火光照耀下闪烁著暗沉金属光泽的奇怪圆筒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低语声混杂在风声中,充满了好奇与怀疑一一他们谁也想像不出这些短粗的金属管子要如何撼动临冬城那巨石垒成的城墙。
史坦尼斯国王在几名亲卫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他下巴紧绷,嘴角习惯性地向下撇著,无视了周围的窃窃私语,径直走到一门火炮前,伸出带著皮革手套的手,缓缓抚过冰冷的炮管。
“刘易阁下,”史坦尼斯开口问道,“这就是你的秘密武器”
这位曾在风息堡坚守数月,让整个河湾地大军无可奈何的宿將,凭藉的是坚壁、意志和传统的攻城手段。
眼前这些金属圆筒,超出了他半生戎马积累的所有认知。
“当然,陛下。”
刘易的声音不高,却足够清晰,足以让周围几个靠得近的贵族也能听见,“我就靠这个攻下了滦河城。除了这十门之外,我在河间地还有三十几门已经造好的火炮。並且我的工坊还在源源不断地製造著。”
史坦尼斯沉默著,目光依旧停留在炮管上。
他一生经歷战阵无数,深知要攻破像临冬城这样的巨城有多么困难。
要么像席恩葛雷乔伊那样凭藉对密道的熟悉进行诡诈的突袭,要么就只能依靠巨大的投石机日夜不停地轰击,配合云梯和攻城塔,用无数士兵的生命去填平城墙。
然而,佛雷家族在滦河城的惨败是確凿无疑的事实,南方的消息通过渡鸟一次次地证实了那场毁灭性的打击。
史坦尼斯內心权衡著。此刻提出质疑是容易的,但如果刘易真的做到了,那么他作为国王的威信將受到损害。
他不能承受在一个可能带来胜利的盟友面前显得短视和无知。
“那我们便拭目以待。”
最终,他只用这句简洁的话为这场检视画上了句號。
说完,他便转身,在那些同样面带困惑的部属簇拥下离开了这片场地。
人群並未立刻散去。
红袍僧索罗斯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由於异鬼的威胁日益迫近,梅丽珊卓杳无音讯,王后赛丽丝更是远在长城之外生死未卜,史坦尼斯军中一度盛行的“光之王”信仰正在迅速消退。
如今,索罗斯成了军中唯一的红袍僧,而他显然也缺乏梅丽珊卓那种在国王耳边施加影响的意愿和能力,近来倒是常常出现在刘易左右。
“这叫火炮————是用火焰的威力么”
索罗斯好奇地问,他围著其中一门炮转了一圈,伸出手似乎也想触摸,但又有些犹豫地缩了回来。
在此之前的长途行军中,这些关键的部件一直被密封在长条木箱里,由金色北伐军严密看守。
索罗斯一直以为那是某种贵重的宗教器物或是財宝,从未想过里面是这般模样。
“是的。火焰————”刘易缓缓点头,他看向索罗斯,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念头。
让这位红袍僧参与进来,或许能安抚一部分士兵的不安。
“也许这是你的神明执掌的领域,索罗斯兄弟。你能为我们祈祷,祈求明天的火焰顺利爆发,焚尽敌人的壁垒么”
索罗斯愣了一下,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神情。
“光之王————”他低声嘟囔了一句,隨即扯动嘴角,露出一个算不上是笑容的表情,“我很怀疑,就算是他亲自临凡,也大概想不明白你这个武器应该如何使用。”
他稍作停顿后,他还是点了点头,“但是我愿意试一试。”
说罢,索罗斯真的上前几步,在排列整齐的炮组旁边跪了下来。
他低下头,用高等瓦雷利亚语开始低声祈祷,粉红色的袍子铺在冰冷泥泞的地面上,显得格外醒目。
梅丽珊卓在史坦尼斯军中经营许久,终究还是留下了一些影响。
看到索罗斯的举动,几名穿著绣有烈焰红心纹章罩袍的士兵互望了一眼,也默默地跟著跪了下来,在寒风中垂下头颅。
刘易看著这一幕,原本只是隨口一提的调侃,没想到索罗斯如此认真,这让他心里反而生出一丝微妙的歉意。
索罗斯的祈祷有用吗刘易估计是没用的。
火炮的核心在於火药,而那批被严密保管、用涂蜡木桶密封著的黑火药,此刻还未被填入炮膛。
祈祷无法替代物理规律。
不过,他並没有出声打断或解释。史坦尼斯虽然性格严苛,不近人情,但行事相对公正,至少比他那已故的兄长劳勃更注重律法。
而那些愿意追隨他,远离相对温暖的南方,来到这苦寒北境与野人和传说中的异鬼作战的將士们,也值得一份敬意。
在即將与波顿家族决战的这个黎明前夜,如果向光之王的祈祷能给他们带来一丝心灵的慰藉和勇气,那么便隨他们去吧。
夜色渐深,寒风愈烈。围观的人群终於散去,各自回到能够躲避风雪的营帐或篝火旁。
金色北伐军的战士们为这些珍贵的火炮披上厚实的防水炮衣,仔细检查了固定绳索后,也留下了必要的岗哨,身影逐渐融入营地的阴影之中。
旷地上,只剩下那十门被覆盖起来的火炮静静矗立,如同十头蛰伏的巨兽,在星空下沉默地等待著黎明的到来,等待著那声註定要震动整个北境的咆哮。
当东方的地平线刚刚被一抹鱼肚白悄然染亮,史坦尼斯国王的大营便已从沉睡中甦醒。
这甦醒並非慵懒的伸腰哈欠,而是一头饥寒交迫的巨兽在嗅到猎物气息后,从喉咙深处发出的低沉咆哮。
营地里人影幢幢,金属摩擦的细碎声响、皮靴踩踏冻土的沉闷动静,以及压低了音量的命令短句在寒冷的空气中传递。
士兵们沉默地拆卸著为他们遮蔽了风雪的营帐,动作麻利却不见欢快。
他们围坐在行將熄灭的篝火旁,就著一点温热的、稀薄的麦粥,囫圇吞下几口硬得像石头的麵包。
隨后,他们开始穿戴鎧甲,冰冷的铁环或皮甲贴在单薄的衣物上,激得人一阵哆嗦。
每一张面孔,无论年轻还是苍老,都被北地的风霜刻下了粗糙的痕跡,眼神里混杂著疲惫、麻木,以及一丝被长久压抑后终於看到尽头的微光。
临冬城。
北境的心臟,史塔克家族千年来的居城,如今却被波顿家族的剥皮旗所玷污。
对於这些大多出身北境的士兵而言,史塔克家族儘管偶有严苛之主,但总体而言,其荣誉与公正远非以残忍好杀闻名的波顿家族所能比擬。
尤其是如今盘踞在城中的那个波顿私生子,拉姆斯雪诺,他的暴虐和乖戾早已通过无数逃难者的口耳相传,变成了笼罩在北境上空的恐怖传说。
为故主復仇,夺回家园,剷除暴君,这是支撑他们在这苦寒之地坚守数月,忍受飢馁与严寒的精神支柱。
然而,希望是渺茫的。
他们见识过临冬城高厚的城墙,深知强攻需要付出的可怕代价。
直到那位来自南方的大主教,带著他神秘的“烈日行者”和那些被严密保护的“秘密武器”出现。
儘管无人真正理解那些金属圆筒的威力,但攻克深河城的传言,如同黑暗中投入的一缕火把,重新点燃了他们几乎熄灭的希望。
动起来,无论胜败,这场煎熬似乎终於看到了终点。
因此,当队伍在军官们的呼喝下,以不算整齐但足够坚定的队形集结起来时,刘易从那些望向他的眼神中,捕捉到的並非对死亡的恐惧,而是一种近乎雀跃的期盼。
他们渴望解脱,渴望一个结果。
“哼,现在就这么高兴————晚一点,你们才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