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九章 五娘来处（2 / 2）

村正的家便在龙首驿站附近，十分好找，果儿进去时村正一家正在用朝食，三代同堂，围着院中石桌坐了十几个人，是个人丁兴旺的大家庭。

一家人热情招待了果儿，家庭氛围十分和谐，村正虽有着一村之长应有的威严，却并不过于规训儿孙，是个疼爱晚辈的慈祥阿翁。

果儿应邀留下来吃了朝食，她没有味觉，对食物向来只求饱腹。一边吃一边与村正聊起了龙首驿，以及村中走失少女的具体始末。跟在薛和沾身边查了这许多案子，果儿不知不觉中也学了些问话的本事，知道什么事该问什么人。

村正讲话虽中气不足，声音低哑，但态度冷静，且到底是时常与底层官吏打交道，他讲话条理相对清晰，不似赵大石与孙大娘，讲着讲着便因情绪走偏。

这龙首驿的确如果儿所想，是因着龙首驿这个驿站逐渐形成的村落，且这个驿站是西出长安的第一个驿站，随着对西域各国贸易的加深，靠着这个驿站做小买卖的商户和附近种地的农户都越来越多，逐渐形成了这个村落，因村落由龙首驿而起，便以龙首驿为名。

而士农工商，商属末流，不可科举入仕，是以有农田的农户即使靠着驿站的便利做些小买卖，也多由家中女子经营，以免被定为商户。是以龙首驿的小娘子大多有些赚钱的本事，孙大娘的女儿本姓张，名叫张五娘，是去年底才随着孙大娘来此落户的。

果儿听到这里，疑惑询问：“她们原本不是龙首驿的农户？”

村正颔首：“不是，他们家原本是的落霞村的。”说到这里，村正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叹息一声，才继续说道：“当年落霞村被征地，孙大娘的丈夫又死在了徭役中，她便带着女儿来龙首驿投靠在龙首驿做驿户的娘家弟弟，但年节上她那弟弟帮贵人送信，遭逢寒冬下山寻食的野兽，横死途中。”

村正忍不住又叹一口气，摇了摇头：“这娘儿俩也是可怜人，好在五娘心思活泛，孙大娘又是个勤快人，我便做主让她们留了下来，龙首驿到底有个驿站，总有些零工买卖可做，她们孤儿寡母留在此处至少能有个温饱。”

果儿想起孙大娘的家，试探道：“我瞧着大娘家很是舒适，比起我以往见过的贫农都要好些。”

村正没料到果儿当真了解这些，他作为村正，比起一般农户与贵人打交道的机会多些，按照他以往的经验，哪怕是底层小吏，对贫苦农户的生活也大多一知半解。但果儿显然并不好糊弄，可见她说自己幼时游历乡野，盖草卧土并非虚言。

村正心中有了计较，回答果儿的话便谨慎了几分，“五娘那孩子机灵，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龙首驿毗邻潏水，水里寻食比起进山要容易，村里人大多便懒得进山里刨食，那孩子却总能溜进山中摸出些东西来，无论是山中野果还是飞禽小兽，甚至菌菇药草，她寻来的总是比旁人的成色好，往来商贩都在她那买山货，不到一年便已带着她娘衣食无忧了。”

果儿微微颔首，看来自己昨晚果然没猜错，“但为何孙大娘口口声声只说五娘贪玩，只字不提她进山是为了赚钱？”

果儿心中疑惑，便问了出来。村正闻言却是一笑：“哪有为人父母口口声声夸自家孩子的？”

果儿蹙眉，更加疑惑：“为何不可？我师父便总是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