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洛阳事未了 心系千结(3)(2 / 2)
李从珂听着两人对话,冷眼看着冯道和费同天。他没打算制止这两个重臣的争吵。此刻,他想从这二人的争吵中,寻求一个解决潞州前线危机的办法。
“费同天——”冯道已经气急败坏,直呼其名:“你说的这些事,老夫倒要论说一番。那日,关于殴打官兵和损伤牡丹花之事,李凌霄已经做了解释。老夫认为情有可原。逃出将军府之事,老夫听闻,是被人救出去的。据说,还是在他昏迷、不省人事之时。刺杀李将军之子一事,老夫听说,不是他所为,只是恰逢其会。关于张国舅府和温尚书府惨案,我想你费同天也是道听途说吧,何以为据?”
显而易见,冯道正在替李凌霄辩解,一些言辞颇为牵强附会。李从珂不糊涂,他能够听出里面的是非曲直。但是,他仍没有表态。
“冯道,你这是在狡辩。国有国法,他李凌霄身无一官半职,还轮不到他殴打、凌辱官差。”
“费同天,李凌霄是江湖中人,自有‘一袭青衫,三尺长剑,扫尽天下不平事’的义气,更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他虽无一官半职,但亦有敢管天下不平事的匹夫担当。汉高祖用天下人,做天下事,成就一统大业;先朝太宗皇帝,知人善任,用人唯贤,开创贞观之治。老夫读圣贤书,识贤明人。虽与李凌霄仅仅两面之缘,但老夫可用身家性命担保,他不是奸佞之辈,更不是胡作非为之人。费同天,你亲口跟老夫说过,李元硕将军之二公子——李洪,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可是否?”
费同天一时愣住,没有搭话。
“前日早朝,你跟老夫讲,李洪被一女子所杀,肯定是玷污了人家清白,死有余辜。可是否?”
费同天仍未搭话。
“你还与老夫言说,张国舅和温尚书均与将军府有嫌隙,两府惨案怕是另有蹊跷。可是否?”
“冯道,你信口雌黄,血口喷人。”这次,费同天恼羞成怒,不得不矢口否认。
“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认与不认,神明自知。”冯道不屑地笑着说道。
费同天的否认,李从珂心知肚明。他相信费同天会说出这些话。平日里,费同天与李元硕不和,满朝皆知。并且,费同天时不时都会在他面前进言两句,大多是对李元硕的不恭之辞。
“好了,你们都是朕的股肱之臣,都是为了朕的江山社稷。意气用事也好,口舌之争也罢,绝无个人恩怨。都少说两句吧。”此时,李从珂出面做和事佬。
见李从珂说话了,二人不敢违逆圣意,便都住了口。
见二人住口,李从珂继续说道:“关于李凌霄,本就是匹夫之勇,理应罪责难逃,不可饶恕。但是,朕念在他年幼无知,且正是社稷存亡之秋,朝廷用人之际——”
“圣上,不可。”费同天噗通跪在李从珂面前,贸然打断了李从珂的话。
这在往常,给费同天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试问,谁敢打断皇上讲话?那是不要命了。但是,费同天就这样打断了李从珂的话。为什么费同天会如此大胆?因为,他知道李从珂
冯道则恰恰相反,当他听到李从珂的表态之后,可谓心下窃喜。他当然知道李从珂后面的话,那就是让李凌霄戴罪立功。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费同天竟然冒着杀头之罪,敢于打断李从珂的话。
李从珂当然非常非常愤怒,怒声喝道:“费同天,你好大的胆子——”
“圣上圣明!自古有迁客,何朝无直臣。微臣今天就要效仿先朝魏征,冒死谏言。等微臣把话说完,杀剐存留,任凭圣上裁定。”费同天赶紧磕头,颤巍巍说着,再次打断了李从珂的话。
冯道心说:“这个费同天并非全不学无术,不但晓得魏征进谏的典故,更读过杜荀鹤的诗文。不简单啊!或许单凭这简单一句话,便可化解眼前的冒犯危机。”
李从珂这个气啊,费同天竟然胆敢两次打断他的话。但是,即便现在有脾气,也不能发作啊。魏征是谁?先朝敢于顶撞皇帝、敢于冒死进谏的大忠臣。那时的皇帝是谁?先朝太宗皇帝李世民,一代明君。他费同天自比魏征,那就是将自己比作了太宗皇帝。身为一个明君,必须听逆耳忠言,岂可自顾自地生气?
“有话快讲。”李从珂面沉似水地说道。
“启禀圣上,李凌霄不可用。他罪大恶极,应抓到就地正法,以儆效尤。微臣以为,有四必杀:其一,他犯上作乱,殴打官差。如不治其罪,有偏袒之嫌,军心必会动摇。其二,张国舅府与温尚书府惨案,虽未定论,但满城疯传,是李凌霄丧心病狂,报复朝堂。如不杀之,必会朝堂哗然。其三,其罪已昭告天下,满城缉拿。朝廷不可朝令夕改,朝秦暮楚。否则,不能令天下人信服。更何况,现在正值多事之秋,朝廷令出当行,才可稳定天下之局。其四,那两株牡丹是上天之意,护佑着我大唐安危,承载着我朝国运。被李凌霄拦路损坏,影响了国运,这是十恶不赦之大罪。如不杀之,违背了上天之意,实不足取。微臣的话说完了,圣上圣明,请裁夺!”
冯道心里哀叹一声:“小人误国啊!”此刻,他真正见识了费同天的舌辩之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