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圣泉之兆（1 / 2）
云雾如化不开的浓墨，将天瑶山庄的青瓦白墙晕染成朦胧剪影，连院角老槐树的枝桠都浸在一片水墨氤氲中，叶片上的晨露凝结成霜，透着深夜的寒凉。叶天伫立在树下，指尖攥得发白，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殷红的血丝顺着指缝渗出，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细碎的红痕，他却浑然不觉。夜风卷着山间的寒气掠过，吹动额前碎发，也捎来庭院中若有若无的药香——那是华展鸿疗伤时散发出的气息，混合着灵草的温润与神魂受损后的微弱死气，在空气中静静弥漫，如同一张无形的网，缠绕着他的心头。
“守住家园”四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烙印在他的心底，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重量。可每当闭上眼睛，夏威夷战场的惨烈景象便会不受控制地汹涌而来：熔岩喷发时的赤红烈焰吞噬着大地，岩石融化成粘稠的岩浆，流淌过之处，草木化为灰烬，土地焦黑龟裂；海妖嘶吼的刺耳声震得耳膜生疼，八岐大蛇的蛇信吞吐间喷吐着剧毒瘴气，蚁龙王的帝王威压让空气都仿佛凝固，无数法师在魔物的利爪与獠牙下倒下，飞溅的鲜血与焦糊的皮肉气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膻，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反复切割着他的神经。蒋少絮的心灵感应早已捕捉到沿海城市的惨状，那些破碎的情绪——孩童失去父母时撕心裂肺的啼哭、老人面对海啸时无助的哀嚎、法师们燃烧神魂释放魔法时的决绝与不甘，如同无数根细密的钢针，日夜扎在叶天的心头，让他辗转难眠，连片刻的安宁都无法获得。
躲起来从来不是守护。华展鸿的期许是让他积蓄力量，等待翻盘的时机，但海妖大军的推进速度远超所有人的想象。从夏威夷海战到沿海城市接连沦陷，不过短短数日，那些曾经繁华的城镇如今已成一片废墟，断壁残垣间浸泡着海水，漂浮着残缺的尸体，无数生灵葬身鱼腹，连亡魂都得不到安息。若再一味蛰伏，等到海妖军团突破内陆防线，别说成长为顶尖强者，恐怕连天瑶山庄这最后的避风港都难以保全，所谓的“未来”不过是镜花水月般的虚妄。叶天低头看向缠绕在手臂上的图腾玄蛇，深黑色的鳞片在夜色中泛着淡淡的幽光，上面的暗金色古老符文仿佛感受到了他内心的激荡，微微发烫，传递出一种共鸣般的悸动。四大图腾的力量尚未完全觉醒，月蛾皇的净化之力只能勉强驱散低阶邪煞，神鹿的生命之力不足以支撑大规模疗伤，玄蛇的暗影之力仅能隐匿身形，海东鹰神的锐利之力也只能对统领级魔物造成威胁。仅凭他如今超阶巅峰的实力，即便加入战场，也不过是多一缕萤火，难以撼动深海邪煞联盟那数十头帝王级海妖的根基。想要真正扭转战局，唯有找到传说中沉睡的上古圣图腾，借助其上古神威，才有一线生机。而煞渊——斩空前辈临行前特意托付给他的禁地，那句“此地名归你掌控，内里藏有上古灵脉，若需探寻圣力，可直接与九幽后商议，她欠我一份人情，定会助你，无需顾虑”的话语，此刻如同黑暗中的明灯，成了他唯一的底气。
深夜三更，万籁俱寂。天瑶山庄的云雾愈发浓郁，如同轻纱般笼罩着整座庭院，为这场秘密的出行增添了几分隐秘。叶天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却凝练的空间能量，如同羽毛般轻轻叩响了灵灵、小雨与蒋少絮的房门。几乎是瞬间，房间内便传来了细微的动静——经历过夏威夷之战的生死考验，四人早已养成了高度警惕的习惯，哪怕在睡梦中，也保持着对危险的敏锐感知。
“真要违背华军首的嘱托？”蒋少絮率先走出房门，风系魔法在她周身萦绕，形成一层淡淡的气流，拂动着她垂落在肩头的长发，如同墨色的丝绸在夜风中轻扬。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担忧，心灵感应让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场战争的残酷，也明白此行的凶险，但眼底深处，却藏着与叶天同样的决绝与不甘。她的指尖微微颤抖，显然也在为这个决定而挣扎，可一想到那些破碎的心灵感应画面，她的眼神便愈发坚定。
“守住希望，从来不是坐以待毙。”叶天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如同磐石般沉稳，“华军首的嘱托是让我们守住人类的未来，可如果连当下都无法支撑，何谈未来？海妖大军的推进速度远超我们的想象，沿海防线接连崩溃，东海、南海的魔法要塞已相继沦陷，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斩空前辈说过，煞渊归我掌控，我可直接入内与九幽后商议，里面藏着上古机缘，古籍也明确记载，圣图腾沉睡于天地灵脉汇聚之地，这里一定有唤醒它的关键。”
灵灵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眸闪烁着理性的光芒，手中的探测仪屏幕早已亮起，上面跳动着复杂而密集的能量波形：“我已经对比了近百本上古文献和残存的魔法档案，包括《图腾秘录》《灵脉考》在内的孤本都有记载，煞渊的能量波动与文献中描述的圣图腾沉睡气息契合度高达七成，而且根据最新的探测数据，煞渊深处存在一股极其庞大的纯净能量源，能量纯度极高，波动平稳，没有任何邪煞污染，大概率就是唤醒圣图腾所需的地圣泉！”她顿了顿，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调出一组三维模型，“从能量覆盖范围来看，这处泉脉的规模至少绵延五公里以上，储量足以支撑唤醒圣图腾的消耗，甚至可能还有富余。”
小雨提着一柄闪烁着清冷银光的短刃走出房门，水系魔法在她周身流转，形成一层薄薄的水幕，将深夜的寒意隔绝在外。水幕上泛着细碎的波光，映照出她清澈而坚定的眼眸：“从夏威夷战场的并肩作战，到天瑶山庄的相依为命，我们早已是生死与共的同伴。对抗海妖，守护家园，这不仅是你的使命，也是我们所有人的责任。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还是万丈深渊，我都与你一同前往，绝不退缩。”她抬手轻轻抚摸着短刃的刀柄，上面还残留着夏威夷之战时沾染的海妖血渍，虽已擦拭干净，却仿佛还带着那时的硝烟与决绝。
四人没有再多言，彼此眼中的坚定已经说明了一切。叶天周身泛起淡淡的空间涟漪，如同平静湖面被投入石子，一圈圈扩散开来，将三人轻轻笼罩。这空间能量温柔却稳固，显然是叶天特意控制了力度，避免让同伴感到不适。下一秒，空间骤然扭曲，四人的身影如同流星般划破夜空，在浓郁的云雾中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朝着大陆最凶险的禁地——煞渊疾驰而去。
越靠近煞渊，空气中的邪煞之气便愈发浓郁，如同无形的毒雾，弥漫在天地之间。起初，只是如同薄雾般的阴冷气息，缠绕在四肢百骸，让人浑身发冷，仿佛血液都要被冻结；随着不断深入，邪煞之气逐渐凝聚成实质，如同一条条黑色的毒蛇，在林间穿梭游走，发出“嘶嘶”的诡异声响，令人毛骨悚然。地面从原本的青褐色渐渐变得龟裂发黑，脚下的泥土松软黏腻，仿佛踩在腐烂的尸体上，每一步都深陷其中，拔脚时还会发出“咕叽”的黏腻声响，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气息——那是邪煞之气侵蚀大地后，土壤中的生机被吞噬殆尽，留下的腐朽味道。道路两旁的草木早已枯萎凋零，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扭曲着伸向天空，如同无数狰狞的鬼爪，在惨淡的月光下勾勒出诡异而恐怖的轮廓，有些枝干上还缠绕着发黑的藤蔓，藤蔓上长着尖锐的倒刺，散发着微弱的邪煞之气。
天空被厚重的灰雾彻底遮蔽，阳光难以穿透分毫，天地间一片死寂，唯有远处传来隐约的鬼哭狼嚎，时而尖锐刺耳，如同婴儿的啼哭，时而低沉呜咽，如同老人的叹息，仿佛有无数冤魂被禁锢在这片土地上，永世不得安宁。蒋少絮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心灵感应让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这片土地上残留的绝望与痛苦，那些积攒了千百年的负面情绪如同潮水般涌来，冲击着她的精神防线，让她忍不住皱紧了眉头，下意识地催动精神力形成一道屏障，抵御着这些负面情绪的侵蚀。灵灵也有些不适，探测仪上的邪煞指数不断飙升，她从背包中取出四枚净化符，分给众人：“贴上吧，能稍微抵御邪煞侵扰，避免精神力被影响。”
但叶天身为煞渊掌控者，周身仿佛萦绕着一层无形的屏障，那是源自煞渊核心的认可之力。那些汹涌的邪煞之气靠近他周身三尺范围时，便如同遇到了克星般自动退散，化作一缕缕黑雾缭绕盘旋，却始终不敢有丝毫冒犯。这层屏障如同一个移动的安全区，将蒋少絮、灵灵和小雨也护在其中，让她们免受邪煞之气的直接侵袭。四人一路无阻，脚下的路虽然愈发崎岖难行，却没有遇到任何主动攻击的邪煞，很快便抵达了煞渊腹地。
踏入腹地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让四人瞳孔骤缩，呼吸都不由得停滞了片刻，心中只剩下深深的震撼。
眼前是一片巨大无比的深渊，如同一只远古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世间万物。深渊的崖壁陡峭而狰狞，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纹，有些裂纹宽达数米，深不见底，黑色的邪煞之气从裂缝中如同喷泉般窜出，在空中盘旋缠绕，形成一道道黑色的气旋，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崖壁上还生长着一些奇异的黑色苔藓，散发着微弱的荧光，映照得崖壁如同鬼魅的脸庞。而深渊的底部，却弥漫着一层淡淡的蓝色光晕，如同温柔的月光，将黑暗的深渊照亮了些许。在光晕的映照下，一片璀璨的蓝色湖泊清晰可见，如同一块镶嵌在深渊底部的巨大蓝宝石，湖水清澈透亮到能看到水下数米处涌动的能量脉络，那些脉络如同蓝色的闪电，在水中缓缓流淌，散发着温润而纯净的能量。这股纯净能量与周围浓郁的邪煞之气形成鲜明的对比，如同黑暗中的一盏明灯，驱散了周遭的阴冷与恐怖，让人感到莫名的安心。
那纯净的能量如同春风般拂面而来，驱散了四人身上的疲惫与寒意，连体内紊乱的魔法能量都变得平稳了许多，经脉中残留的少许邪煞之气也在这股能量的滋养下慢慢消散，让人感到无比舒适与安心。蒋少絮脸上的苍白渐渐褪去，精神力屏障也随之收起，她感受着这股纯净能量，眼中满是惊讶：“这能量……好纯粹，带着强烈的生命气息，比我见过的任何灵泉都要精纯。”
“这就是地圣泉！”蒋少絮惊叹出声，心灵感应能清晰地捕捉到泉水中蕴含的磅礴生命能量，那能量纯粹而温和，如同母亲的怀抱，让人感到无比安心。仅仅是站在深渊边缘，就能感受到那股强大的滋养之力，连空气中的邪煞之气都被压制了几分，原本呼啸的邪煞气旋在靠近地圣泉光晕的瞬间，便如同遇到克星般快速退散，不敢靠近分毫。
灵灵的探测仪屏幕上，能量波形呈现出稳定的绿色，数值不断飙升，几乎达到了探测仪的上限。她激动地说道：“没错！能量纯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七，几乎没有任何杂质，正是传说中的地圣泉！而且规模远超我们的想象，这片地圣泉脉绵延至少五公里，储量之庞大，完全足以支撑唤醒圣图腾所需的能量，甚至还有富余，可以用来滋养四大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