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谷底寒墟（1 / 2）

刺骨的寒风卷着冻硬的雪粒，抽打在裸露的皮肤上，如刀割斧凿。

燕山北，山势愈发陡峭狰狞，嶙峋怪石如同巨兽参差的獠牙，在灰蒙蒙的天光下沉默蛰伏。

积雪覆盖着莽莽丛林，寂静得可怕，连鸟兽的踪迹都似乎绝迹，只留下风在岩缝间呜咽的悲鸣。

一支二十余人组成的队伍，在深可及膝的积雪中艰难跋涉。

他们身着统一的玄色劲装皮裘，外罩御寒风雪的暗紫色罩袍，罩袍领口和袖口处极其隐蔽地绣着一圈龙纹金线——正是御前龙骧营的精锐。

人人眼神锐利如鹰隼，步履沉凝如山岳，在这极端恶劣的环境里依旧维持着严整的队形，显示出非比寻常的训练素养。他们分散在周围，看似护卫，实则目光扫视八方，时刻警惕着任何可能的追踪与伏击。

队伍的核心，赵光义身披一件华贵得与这苦寒之地格格不入、却又异常厚实的银狐裘氅。他那张俊朗的脸庞此刻被寒风削得愈发冷峭，眉宇间凝结着一层难以化开的霜色。

他并未骑乘碍眼的骏马，而是和护卫们一样，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一双精芒内敛的眼睛，却如同最精密的罗盘，不断扫视着四周的地貌山势、冰封的溪河流向，甚至是积雪表面细微的风向纹路。

偶尔，他的手会在袖中极轻微地摩挲着那张从汴京带出、此刻已被无数次推演墨迹覆盖的残缺“不见山”地形拼图。

“殿下，前方断崖深谷，雪厚难测，恐有险阻。”一名领头的龙骧军官压低声音禀报，指了指前方被浓雾笼罩的断崖。他名唤石岳，面色黧黑如铁，右颊一道疤痕深入鬓角，是赵匡胤钦点的副使，也是那二十双眼睛中最锐利的一双。

赵光言脚步微顿，抬头望去。前方两座插天巨峰拔地而起，中间形成一道深不见底的幽长峡谷，仿佛大地被巨斧劈开的狰狞伤疤。

浓重的白色雾气不断从峡谷底部翻涌溢出，将谷口封堵得严严实实，如同鬼蜮的门户。寒气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类似铁锈混合腐朽木头的怪味，扑面而来。

“绕行的代价太大。”赵光义声音平静如水，不起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图线指向谷内，此雾便是屏障。”他眯起眼，目光穿透浓雾，落在峡谷入口处几块形状奇特、明显是被巨大力量冲击过的巨大黑沉岩石上。

巨石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冰层，但冰层下，一些扭曲蜿蜒的、绝非天然形成的刻痕隐隐透出，像是某种狰狞古篆的模糊残体，散发着不祥的气息。“传令：衔枚缚蹄，缓入雾谷。凡遇异声异动，示警即可，无令不得妄动。”

“遵命！”石岳低声传令下去，所有龙骧卫士瞬间握紧了腰刀弩柄，动作愈发轻敏如狸，口含枚、足裹厚布，如同一群无声的幽灵，缓缓沉入那乳白色的浓雾之中。

雾，冰冷粘稠，带着刺鼻的铁锈和腐朽气息。视线压缩到极限，五步之外便是一片混沌的灰白。

岩石、枯木、冰棱的影子在雾气中扭曲晃动，如同择人而噬的魔影。

寒气顺着衣领袖口钻进骨髓，连呼出的气息都被瞬间冻结成细小的冰晶扑簌落下。

队伍沉默地推进，只有踏破积雪的轻微吱嘎声。气氛压抑得如同冻结的铅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