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集《四诊合参》(1 / 2)
第35集《四诊合参》
晨露刚漫过草叶的尖梢,轩辕已站在部落的晒谷场边。风里带着秋末的凉意,卷着几缕草药的清香——那是昨夜岐伯晾晒的紫苏,说是能驱散风寒。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石针袋,袋上的麻绳被磨得发亮,就像他心里反复盘桓的念头:单靠看面色、听声音,真能把病看透吗?
三日前的事还在眼前晃。有个叫石牙的猎户,打猎时被熊拍中了左臂,回来时胳膊肿得像根粗木椽,肤色青紫,连指尖都泛着乌色。轩辕蹲在他身边看了半晌,只觉那青紫像是泼在皮肉上的墨,沉甸甸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是瘀血堵了经脉吧?”他问岐伯。老人没应声,只是俯下身,耳朵几乎贴到石牙的臂弯处,听了片刻才道:“你再听听。”
轩辕依言凑过去,只听皮肉下隐隐传来“嘶嘶”的轻响,像漏了气的皮囊。“这是气血相争的动静,”岐伯的声音带着晨露般的清透,“若单看颜色,只当是死血,可听这声息,便知内里还在搏杀。”后来他们用砭石沿着经脉刮了三次,又敷上活血化瘀的草药,石牙的胳膊竟真的慢慢消了肿。那天夜里,轩辕在火堆边翻来覆去,手里攥着块棱角分明的砭石——原来眼睛看到的,未必是全部。
正怔忡间,西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牧民阿木的儿子,那孩子才十三岁,却跑得比成年汉子还急,裤脚沾着草屑,额头上渗着细汗。“轩辕先生,我阿爸他……他疼得直打滚!”孩子的声音发颤,尾音被风吹得散碎。
轩辕跟着他往阿木的帐篷赶,脚下的石子硌得脚心发疼,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阿木是部落里最壮实的汉子,去年冬天赶着羊群穿越暴风雪,三天三夜没合眼,回来时只是咳嗽了两声,喝了碗姜汤便没事了。这样的人,能疼到打滚?
帐篷的毡帘被掀开时,一股酸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混着羊膻味,呛得人鼻腔发紧。阿木蜷在铺着羊皮的土炕上,身子弓得像只虾,双手死死按着小腹,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的脸侧向里,只能看到一截脖颈,青筋像蚯蚓似的突突跳着。
“阿木,哪儿疼?”轩辕蹲在炕边,声音放得极轻。
阿木没回头,喉间挤出一声闷哼,听着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从后半夜开始的,”他媳妇在一旁抹着泪,眼眶红肿,“起先只是隐隐作痛,天快亮时突然疼得厉害,说像有把冰锥在肚里钻。”
轩辕伸手想掀开阿木的衣襟看看,手刚碰到布面,就被他猛地甩开。“别碰……冷……”阿木的声音发僵,像是从冻住的冰缝里挤出来的。
轩辕缩回手,目光落在阿木露在外面的脸颊上。那肤色本是常年日晒的古铜色,此刻却泛着一层青气,像是蒙了层薄霜。他又凑近些,仔细看阿木的眼睛——眼白处布满了红丝,却不是火气上涌的鲜红,而是带着青黑的暗紫,像淤在水里的血。最奇的是嘴唇,平时干裂起皮的唇瓣,此刻竟有些发肿,颜色淡得近乎灰白,只有唇角沾着些青绿色的秽物,想来是疼得吐了。
“面色青,唇色淡,眼带瘀丝……”轩辕在心里默念,指尖无意识地敲着膝盖。他想起去年见过的一个病人,也是腹痛,面色发黄,嘴唇干得起了皮,后来用了些清热的草药就好了。可阿木这青色,看着比那黄色更渗人,像是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寒。
“你听听他的声音。”岐伯不知何时站在了帐篷门口,手里还攥着根刚采的艾条,叶片上的露水顺着指缝滴下来。
轩辕屏住呼吸,凝神细听。阿木的呼吸又急又促,每吸一口气都像是要扯断喉咙,可呼气时却又短又滞,喉咙里还时不时发出“呜呜”的声息,像只被冻坏的狗在呜咽。这声音跟上次那个咳喘病人的粗重痰声不同,也不像石牙受伤时的嘶鸣,它带着股说不出的紧涩,像是被什么东西勒住了似的。
“声紧,”岐伯的声音在帐篷里回荡,“气脉被寒邪捆住了,才会这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