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蚀心之弈（1 / 2）
“蚀”。
这个名号如同淬毒的冰针，刺入悟空初生的混沌感知。没有多余的头衔，没有冗长的前缀，简简单单一个字，却蕴含着视万物为刍狗、执掌消亡的绝对冷漠。自称“观测者秩序维护局异常现象处理科特派专员”，其地位与权能，显然远非之前的“清道夫”或“巡天者”可比。
他（或它）凌空而立，黑袍在紊乱的能量流中纹丝不动，仿佛自身就是秩序的锚点。兜帽下的阴影深邃如渊，唯有那抹微微勾起的嘴角，带着猫戏老鼠般的玩味与一丝……见到有趣实验品般的“兴致”。
悟空悬浮在混沌能量茧中，新生的、充斥着古神煞气、逆乱死寂与心灯佛光的力量在体内奔流咆哮，极不稳定。每一次心跳都如同星辰生灭，带来磅礴力量的同时，也带来形神俱裂的剧痛与失控的风险。他死死盯着上方的“蚀”，左眼的混沌漩涡与右眼的心灯火苗剧烈闪烁，对抗着那股无形无质、却仿佛能冻结思维的冰冷威压。
不能慌！此刻状态诡异，是危机，也是……唯一的筹码！
“清理名单？”悟空的声音从能量茧中传出，混合着混沌的杂音与金石摩擦般的嘶哑，却带着刻意压制的、桀骜不驯的腔调，“俺老孙上过的名单多了，天庭的通缉榜，灵山的金贴，‘观测者’的追杀令……也不差你这一张！想清理俺？就看你有没有那副好牙口！”
他一边说着，一边疯狂运转初步融合的力量，试图解析、适应这片被“终极净化”轰击后、空间结构更加脆弱、法则乱流肆虐的区域环境。同时，寂灭之眸穿透能量茧，死死锁定“蚀”，寻找其气息流转的丝毫破绽。
“牙口？”“蚀”似乎被悟空的话逗乐了，发出一声低沉的轻笑，那笑声中却无半分暖意，只有纯粹的冰冷，“有趣的比喻。不过，本座清理垃圾，从不用牙。”
他缓缓抬起一只戴着暗金色金属手套的手，五指纤细，却仿佛蕴含着捏碎星辰的力量。指尖轻轻一点。
“嗡——！”
没有任何征兆，悟空周身的空间猛地向内塌陷！不是能量攻击，而是……法则层面的“删除”！仿佛有一块无形的橡皮擦，正要将悟空连同他所在的那片空间，直接从世界的“记录”上抹去！
“吼！”
悟空汗毛倒竖，混沌本能发出预警！他来不及思考，融合力量轰然爆发！左眼混沌漩涡逆转，强行扭曲塌陷的空间结构；右眼心灯火苗暴涨，照定自身存在概念；双拳裹挟着古神的狂暴煞气与寂灭死光，悍然向前轰出！不是攻击“蚀”，而是……攻击那片正在被“删除”的空间本身！
“嘭——！！！”
一声沉闷的、仿佛宇宙打嗝般的异响！塌陷的空间被悟空以蛮力结合逆乱法则硬生生“撑”住了！但代价巨大！能量茧剧烈波动，表面出现裂痕，悟空更是喉头一甜，差点压制不住体内暴走的力量！
“哦？”“蚀”的指尖微微一顿，兜帽下的阴影似乎动了动，语气中带上了一丝真实的“惊讶”，“竟然能干扰‘信息层面’的修正？看来你窃取的那点‘原初混沌’，比预想的更有趣。不仅具备高维污染性，还赋予了你在低维层面一定的‘规则抗性’……不错的样本数据。”
他像是在点评一件新奇的实验仪器。
“样本你祖宗！”悟空怒吼，趁机稳住气息，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信息层面？规则抗性？这“蚀”的手段，已经完全超出了纯粹的能量对抗，涉及到了世界构成的根本法则！这就是“观测者”高阶存在的力量吗？
不能被动挨打！必须反击！至少……要试探出他的深浅！
悟空心念电转，将目标锁定在“蚀”脚下那艘小巧的黑色飞行器上！打不过本体，就先毁了他的交通工具！
“看打！”
他身形猛地从能量茧中射出，速度远超之前，在空中留下道道混沌残影！金箍棒（已与自身能量初步融合，形态不定）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灰暗死光，直刺黑色飞行器的引擎部位！
“愚蠢。”“蚀”淡淡评价，甚至没有移动。就在悟空攻击即将命中的刹那，那黑色飞行器表面流光一闪，仿佛融入了背景空间，金箍棒穿透而过，却如同击中了幻影，没有造成任何破坏！是某种极高明的空间相位技术！
同时，“蚀”的另一只手随意一挥。
“嗤啦——！”
悟空身后的虚空，毫无征兆地裂开一道巨大的、边缘平滑如镜的空间裂缝！裂缝中不是黑暗，而是……一片绝对虚无、连时间都不存在的“绝对空白”！恐怖的吸力传来，要将悟空放逐进去！
“又是这招！”悟空早有防备，逆寂之心疯狂咆哮，强行扭转自身与裂缝之间的因果联系，身形如同游鱼般险之又险地擦着裂缝边缘掠过！但左臂依旧被裂缝边缘的“虚无”法则擦中，瞬间化为最基本的粒子消散！连疼痛都来不及传递！
“啧，反应尚可。”蚀的语气依旧平淡，“可惜，对‘无’的理解，还停留在蛮力对抗的层面。”
他话音未落，悟空消散的左臂处，混沌能量涌动，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重组、再生！古神残骸蕴含的磅礴生机与逆乱之力的造化之能，在此刻显现！
“嗯？”“蚀”的注意力似乎被这再生能力吸引住了，“高速信息重组？涉及生命本源编码的逆熵操作？有意思……看来‘原初混沌’的样本价值，需要重新评估了。”
他不再急于攻击，而是像真正的科学家观察样本一样，好整以暇地看着悟空再生手臂，甚至……轻轻抬了抬手指。
顿时，悟空感到再生过程骤然加速了百倍！但随之而来的，是细胞层面的剧烈畸变与能量冲突！新生的手臂上，竟然不受控制地长出了扭曲的肉芽、坚硬的骨刺，甚至闪烁起不稳定的能量火花！是“蚀”在加速并……干扰他的再生过程！
“混蛋！”悟空又惊又怒，强行压制住手臂的畸变，将其暂时能量化，脸色难看至极。这“蚀”不仅能“删除”，还能“加速”和“扭曲”自然法则！在他面前，自己仿佛成了一个可以随意调试参数的玩具！
“不必紧张，只是一个小小的压力测试。”“蚀”似乎很满意悟空的表现，“数据显示，你的‘混沌兼容性’和‘逆规则韧性’都超出了基准线。作为奖励，告诉你一个消息。”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扫了一眼远处仍在与祖灵残余力量及杨戬等人纠缠的“巡天者”舰队，语气带着一丝戏谑：“你的那些同伴，似乎很担心你。不过，他们暂时过不来。毕竟，清理主要目标，才是优先级最高的工作。”
悟空心头一紧，看向河谷方向。果然，杨戬和云烨等人虽然奋力冲击，却被“巡天者”舰队的火力死死挡住，根本无法靠近葬神渊。祖灵的气息也更加萎靡，显然在刚才的“净化”中受了重创。
必须尽快摆脱“蚀”！否则杨戬他们迟早有危险！
“你的目标是我！”悟空强行冷静下来，试图谈判，“放他们离开，俺老孙随你处置！”
“处置？”“蚀”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你对‘清理’的理解有误。名单上的目标，没有‘处置’选项，只有‘归档’或‘销毁’。至于你的同伴……他们是重要的关联数据，自然需要一并‘采集’。”
软硬不吃！
悟空心中戾气升腾，杀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既然谈不拢，那就只有……拼死一搏！哪怕同归于尽，也绝不能再沦为实验品！
他不再压制体内狂暴的力量，反而主动引导古神煞气与逆乱死寂进一步融合，甚至……放开了对那缕魔念的部分禁锢！他要将自身化作最不稳定的炸弹，引爆这片脆弱的空间，拉着“蚀”一起下地狱！
感受到悟空身上骤然提升的危险气息和那股玉石俱焚的决绝，“蚀”终于收起了那丝玩味，兜帽下的阴影中，两点冰冷的幽蓝光芒亮起。
“要进入最终抵抗程序了吗？数据采集……也差不多了。”他缓缓抬起双手，暗金色手套上浮现出无数流动的、仿佛蕴含宇宙至理的数据符文，“那么，结束这场无聊的捉迷藏吧。”
“终极协议：局部现实覆写——‘归寂’指令，执行。”
随着他冰冷的话音，整个葬神渊区域的光线……开始消失了。不是变暗，而是……“存在”本身正在被剥夺！色彩、声音、温度、能量波动……一切感知都在迅速褪去，归于一种绝对的、连“无”都算不上的……终极的“寂灭”！
这不是攻击，而是……将这片区域，从“存在”的状态，强行修改为“不存在”！
悟空感到自己的思维都在凝固，力量在消散，甚至连“自我”这个概念都在模糊！这是比形神俱灭更彻底的终结！
“不——！！！”他发出无声的咆哮，将最后的力量，连同不甘的意志，全部注入眉心那点摇曳的心灯，试图照亮这席卷一切的“寂灭”！
然而，心灯的光芒，在这绝对的“无”面前，如同风中残烛，迅速黯淡！
就在悟空意识即将彻底沉沦于“不存在”的刹那——
异变，以一种谁也想不到的方式，发生了！
那枚一直悬浮在古神残骸上空、被悟空能量茧半包裹着的、得自金蝉子的琉璃舍利，仿佛受到了“归寂”指令中某种特定频率的刺激，或者说……是感应到了悟空那极致不屈的意志与“归寂”本身的某种隐秘联系……
它猛地……爆发出了一道……无法用任何颜色、任何属性描述的……“光”！
这“光”不照亮任何东西，因为它本身就是“存在”的绝对宣言！它不蕴含任何能量，因为它就是“存在”的基石！它穿透了“蚀”的“归寂”指令，如同定海神针般，定住了悟空即将消散的“存在”概念！
同时，舍利中，那道曾出现过的、模糊的光影女子形象，再次浮现。她看向悟空，眼神复杂，有悲悯，有决绝，更有一丝……解脱？
一道微弱却清晰无比的神念，传入悟空即将寂灭的意识：
“逆乱……非为毁灭……寂灭……亦非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