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别看水里!(1 / 2)
那面坚硬冰冷的石墙,突然“活”了。
不是崩塌,而是渗水。
密密麻麻的水珠从那些字迹的笔画里渗出来,汇聚成流,顺着墙面蜿蜒而下。
那水是温热的,带着一股淡淡的咸腥味。
墙在哭。
一直蹲在墙角的那个小满,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她伸出那只枯瘦的小手,接住了一滴从“听话”两个字上滴落的水珠,没有任何犹豫,直接送进了嘴里。
“咳!咳咳咳!”
小满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那动静撕心裂肺,像是要把肺管子都咳出来。
“哇”的一声,她吐出了一团黑乎乎的絮状物。
蓝阿公眼疾手快,一把接住那团黑絮。
借着火光一看,老头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哆嗦着手把那团黑絮在掌心展开——那哪里是什么絮,分明是一段不知道被什么手段强行压缩、揉碎了的记忆残片。
即使模糊不清,所有人还是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画面:
那个平日里道貌岸然的大蛊师,正站在一方翻滚的血池中央。
他手里抓着一把还沾着奶渍的婴儿乳牙,一颗颗扔进鼎里。
每扔一颗,他的嘴唇都在动。
蓝阿公死死盯着那嘴唇的开合,读出了那句没声音的咒语:
“母不哀,则祭不成;心不死,则蛊不生。”
老头的手一抖,那团黑絮掉在地上。
“畜生……全是畜生啊!”蓝阿公猛地一跺拐杖,那张满是皱纹的脸扭曲成了暴怒的狮子,“他们根本不是要娃娃的魂!这帮狗日的,是要拿当娘的这一口心头血怨气,去养他们的长生蛊!咱们这三十年的眼泪,就是他们的肥料!”
话音未落,那边的顾一白动了。
他脚尖一点,身形像只狸猫般窜了出去。
七枚引恸钉被他以极快的手法,钉进了通往地下主窖的七个地脉节点。
“小满!那东西给我!”
顾一白大喝一声,从小满吐出的残秽里捻起一缕黑气,直接按在了早就备好的一支香上。
那香通体漆黑,叫“逆祭香”,是专门用来把吃进去的香火给吐出来的损招。
香头一点燃,没有火星,只有七道肉眼可见的螺旋青烟,顺着那七枚钉子钻出来的孔洞,像钻头一样直贯地底。
轰隆隆——
大地深处传来一阵闷响,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地底下翻了个身。
半空中传来一声尖锐的啼鸣。
怒哥从地缝里冲了出来,这一趟它明显吃了大亏,半边翅膀耷拉着,羽毛上全是湿漉漉的红泥。
“接着!”
怒哥爪子一松,一块巴掌大的东西掉了下来。
那是一块软化的墙皮,像是从什么生物的胃壁上硬撕下来的。
墙皮上,赫然印着一个模模糊糊的掌印。
那掌印不大,五指张开,指节扭曲,明显是从里面往外拼命拍打留下的。
阿朵伸手接住那块墙皮。
就在指尖触碰到那个掌印的瞬间,她体内的原始真蛊猛地跳动了一下,一股钻心的剧痛顺着指尖直冲脑门。
眼前的景象变了。
她不再站在清源村,而是置身于一片漆黑黏稠的岩层之中。
无数个模糊的身影跪在地上,那是之前那三十年里死去的母亲们。
她们面无表情,机械地把双手插进自己的胸膛,一点点把心脏挖出来,化作墨汁,去浇灌那些刻满名字的石碑。
随着心脏离体,她们的脸开始模糊,五官像是蜡一样融化,最后变成了一张张没有脸皮的空白面具。
她们在遗忘。
“他们要的不是名字……”阿朵猛地收回手,大口喘息着,额头上冷汗如雨下,“他们是要我们在心里,亲手删掉自己当娘这件事。只要忘了,那股子绝望就是最纯粹的毒。”
死一般的寂静中,小满忽然抬起头。
这个从出现开始就一直像个木偶般的孩子,第一次有了属于活人的表情。
她死死盯着那道还在冒着青烟的地缝,小嘴张开,声音干涩得像是两块骨头在摩擦:
“我想见她……”
“哪怕……她已经忘了怎么抱我。”
风停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地底深处,顺着那被逆祭香钻开的通道,极其缓慢地飘上来一声回音。
那声音很轻,轻得像是一根羽毛落地,既不是哭,也不是喊,而是一句带着颤音的呢喃:
“乖……”
这一声“乖”,像是一把尖刀,瞬间捅穿了在场所有人的心防。
刘嫂捂着嘴,发出一声压抑到极点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