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3章 天工铸魂:铁血孤忠照河山(1 / 2)
道光二十年庚子,南海怒涛卷着血光拍击虎门岸线。英吉利舰队的铁甲巨舰如狰狞海怪,劈开浑浊的碧波,黑洞洞的炮口喷吐着死亡的火焰,将正午的天光撕得粉碎。硫磺的刺鼻气味混杂着血腥与焦糊,在海风里弥漫成令人窒息的阴霾。炮弹呼啸着撞向炮台青砖,砖石迸裂如碎玉纷飞,厚重的城墙在轰鸣中层层坍塌,露出底下早已被鲜血浸透的土地——那是无数将士的血,殷红得刺目,与浑浊的海水交融,染红了整片海岸线。清军水师的木质战船在巨浪与炮火中如残叶飘零,甲板上的士兵们握着锈蚀的腰刀与鸟铳,单薄的布甲挡不住英军开花弹的撕裂,却依旧在军官嘶哑的呐喊中,朝着远方的敌舰发出最后的嘶吼,每一声都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最终消散在炮声与浪涛声中。
靖远炮台上,广东水师提督关天培身披三十斤鎏金盔甲,甲胄上的弹痕如蛛网密布,几处深可见骨的裂口渗出暗红的血,将内衬白绸染成褐黑,凝结成硬邦邦的血块。他年近六旬,鬓发霜白却被硝烟熏得发黑,额间皱纹嵌满尘土与血痂,唯有双眼如燃尽的炭火,透着不灭的坚毅。左手死死按住腰间佩刀,刀柄缠绳早已被汗水与血水浸透,变得滑腻不堪,右手紧握粗粝炮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如纸,声如洪钟穿透战场喧嚣:“将士们!虎门乃华夏门户,炮台在,国土在!今日便是粉身碎骨,也要让蛮夷知道我大清将士的骨气!”话音未落,一枚重磅炮弹轰然落在身侧三丈之地,巨大的冲击波将他掀翻在地,锋利的碎石如刀般嵌入右腿,甲胄碎裂声与骨骼闷响同时迸发,鲜血瞬间涌出,在青砖上汇成蜿蜒的血河,顺着炮台的斜坡缓缓流淌,与其他将士的血融为一体。他挣扎着想要站起,右腿传来钻心剧痛,只能单膝跪地,却依旧死死攥着炮绳,指节深深嵌入粗糙的绳纹中,对着炮手嘶吼:“开炮!莫要管我!”声音里满是血沫,却带着撼动山河的力量。
威远炮台上,江南提督陈化成正俯身装填炮弹。这位年近七旬的老将,战袍早已被炮火撕裂,露出的臂膀上布满新旧交错的伤疤,旧疤呈暗红色,新伤还在渗血,双手被火药熏得漆黑如墨,指甲缝里的炭黑嵌得极深,仿佛已经与血肉融为一体,再也洗不掉。他动作麻利地将沉重铁弹填入炮膛,眼神如鹰隼般锐利,死死锁定江面英军旗舰,声音因常年征战而沙哑如砂纸摩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老夫从军四十载,守过台湾,戍过松江,今日守虎门,便是要与这炮台共存亡!”身旁的亲兵小伍,不过十六岁的年纪,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额前刘海被汗水粘在眉间,右肩布甲被弹片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滴在滚烫的炮身上,发出“滋啦”的轻响,蒸腾起细小的血雾。他浑然不觉,双手死死抱着沉甸甸的炮弹箱,箱沿硌得他肋骨生疼,每走一步都因重量而踉跄,却依旧咬着牙将炮弹一个个递到陈化成手中,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将军,俺还能搬!俺爹说了,守国门的都是好汉,俺不能给俺爹丢脸!”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早已在上午的激战中牺牲,尸体就躺在不远处的炮架旁,双眼圆睁,望着江面的方向。
定海县城外的竹山门,总兵葛云飞身披赤铜盔甲,手持七十二斤的“昭勇”佩刀,刀身寒光凛冽,却已砍卷了三道刃口,刀刃上还挂着英军士兵的血肉与衣物碎片。他身材高大魁梧,面容刚毅如铁,左肩上中了一枪,鲜血顺着盔甲缝隙不断渗出,染红了半边战袍,在胸前凝结成厚厚的血痂,却依旧挥舞着佩刀,如一尊浴血战神冲向登岸的英军。刀锋划过空气,发出“呜呜”的锐响,一名英军士兵来不及躲闪,被一刀劈中肩膀,惨叫着倒在地上,鲜血喷溅在葛云飞的脸上,他却只是抹去血污,眼神愈发凌厉。身后士兵紧紧跟随,队列末尾的伙夫老王提着一把磨得锃亮的菜刀,腰间还系着沾着饭粒与血迹的围裙。他本是军营伙夫,从未受过正规军事训练,双手常年握锅铲,此刻却紧紧攥着菜刀,指节发白。在看到士兵们伤亡过半后,他抄起手边的菜刀便冲了上来,脸上满是狰狞怒意:“狗娘养的蛮夷!敢来欺负咱华夏人!俺虽然不会打仗,但俺有的是力气,砍一个够本,砍两个赚一个!”话音未落,便迎着英军的刺刀冲了上去,单薄的身影在硝烟中晃了晃,随即被数把刺刀刺穿胸膛,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染红了胸前的围裙,他却依旧死死攥着菜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砍向最近的英军士兵,菜刀劈在对方的头盔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随后便重重倒在地上,眼睛依旧圆睁,望着定海县城的方向。
镇海城头的威远城楼,两江总督裕谦身着绣着孔雀翎的朝服,胸前补子早已被硝烟熏黑,却依旧一丝不苟地系着玉带,玉带被汗水浸得发亮。手中紧握着一块刻着“宁死不降”四个朱红大字的令牌,令牌边角早已被他攥得光滑温润,染上了淡淡的血痕,那是他自己的血——方才一块弹片划伤了他的手掌,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令牌上,与朱红字迹融为一体,分不清哪是字,哪是血。他站在城墙最高处,目光越过江面硝烟,望向北方京城方向,眼中满是决绝与愧疚。身旁的文书小李,不过二十出头,戴着一副破旧的眼镜,镜片上布满裂纹,双手因紧张而不断颤抖,却依旧握着毛笔,在震得摇晃的案几上快速记录战况,笔尖在宣纸上划过,留下歪斜却坚定的字迹:“道光二十年,庚子秋,英夷犯境,寇镇海。我军将士死战不退,总督大人亲临城头,与众将士共存亡……”一枚炮弹呼啸而来,落在城楼东南角,城墙轰然坍塌一角,碎石如雨点般落下。小李下意识地扑在裕谦身前,后背被碗口大的碎石砸中,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溅在宣纸上,染红了大半字迹。他艰难地抬起头,嘴角不断涌出鲜血,喃喃道:“总督大人,您不能有事……朝廷还需要您……”说完便重重倒在案几上,手中的毛笔滚落,在血字旁划出一道长长的墨痕,如同一条泣血的泪痕。
然而,清军的军械早已不堪大用。火炮多是康雍年间铸造,历经百年风雨,炮身锈蚀斑驳,铸造工艺粗糙,炮膛内壁凹凸不平,炮弹射出后轨迹偏移如醉汉;火药配比混乱,硫磺、硝石、木炭比例失衡,燃烧不充分,威力大打折扣,大多炮弹落在英军战舰铁甲之上,仅留下浅浅白痕,根本无法穿透。反观英军,战舰采用蒸汽动力,速度远超清军木质战船,火炮则是最新铸造技术,炮身光滑坚固,射程远、精度高,每一发炮弹都精准命中清军炮台与战船,城墙坍塌之声、战船沉没之声不绝于耳,清军士兵伤亡惨重,战局已然岌岌可危,绝望如潮水般淹没了各个战场。
“将军!火药快耗尽了!剩下的火药威力不足,根本打不穿蛮夷的铁甲!”虎门炮台的哨官跪在关天培身旁,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手中捧着仅剩的一小袋火药,袋口还在不断渗出细碎的粉末,落在他满是血污的手背上。
靖远炮台上,陈化成刚将最后一枚炮弹填入炮膛,却发现炮绳已经被炮火炸断。他转身对着身后士兵喊道:“谁有备用炮绳?”士兵们面面相觑,备用炮绳早已在之前的激战中损毁。亲兵小伍咬了咬牙,解下自己腰间的皮带:“将军,用俺的皮带!”皮带是粗麻编织的,带着少年身上的体温与血迹,却成了此刻唯一的希望。陈化成接过皮带,紧紧系在炮闩上,指尖触到少年皮带内侧绣着的“忠”字,那是小伍母亲在他参军前连夜绣上的,针脚细密,此刻却被鲜血浸透。
定海城外,葛云飞的佩刀已经砍卷了刃,他喘着粗气,扶住身旁断墙,断墙早已被炮火熏得发黑,上面还嵌着数枚弹片。看着越来越多的英军登岸,眼中闪过一丝悲凉。他举起佩刀,对着身后残兵嘶吼:“弟兄们,拔刀!跟他们拼了!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声音嘶哑却有力,穿透了战场的喧嚣,身后仅剩的数十名士兵齐声应和,声音不大,却带着必死的决绝。
镇海城头,裕谦看着英军战舰越来越近,城楼下的士兵们一个个倒下,尸体堆叠如山,握紧了手中的“宁死不降”令牌,声音低沉而坚定:“传我将令,全体将士,死守城头,有敢退后者,立斩不赦!”话音刚落,又一枚炮弹落在城楼之上,瓦片与碎石纷飞,他的战袍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露出的手臂上鲜血直流,却依旧挺直了脊梁,如一尊不可撼动的丰碑。
正当各路清军陷入绝境,绝望的气氛笼罩在各个战场之上时,天空中突然亮起一道道璀璨的金光,穿透了厚重的硝烟。《天工开物》道器从云端缓缓降下,化作四道流光,分别悬于虎门、靖远、定海、镇海四座战场的上空。道器的书页在风中缓缓翻飞,青铜鼎纹的古朴、玉玺灵光的璀璨、器物之魄的厚重与画圣灵气的飘逸交织在一起,化作四道光幕,如透明的穹顶般笼罩住各战场,将英军的炮弹隔绝在外,战场之上的硝烟仿佛都在这一刻凝滞。
“此乃……是何器物?”关天培单膝跪地,望着悬在头顶的道器,眼中满是震惊与疑惑。陈化成、葛云飞、裕谦等人也纷纷抬头,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异象,原本绝望的心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如同风中残烛,却依旧顽强地燃烧着。
光幕之中,墨渊的身影缓缓浮现,他依旧身着那袭墨色长袍,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须发皆白却丝毫不显苍老,双目如寒星般深邃,透着洞悉古今的智慧与悲悯。他身后跟着工艺门的十二位门人,青瓷子手中的汝窑笔洗散发着温润的光泽,玉无尘腰间的陆子冈款玉牌熠熠生辉,铜伯肩扛的青铜爵透着古朴的威严……而在他们身后,一群身着各行各业服饰的身影格外醒目——他们正是工艺门名下的“宫束班”,一群看似平凡却身怀绝技的憨货匠人,此刻正分成四组,随着光幕降临到各个战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些许紧张,却更多的是跃跃欲试的坚定,他们手中的工具还带着作坊的温度,却要在这血火战场之上,书写匠人的忠魂。
领头的是木匠李铁凿,年约四十,身材魁梧,皮肤黝黑如炭,双手布满老茧,指关节粗大变形,一看便是常年与木料打交道的老手。他头戴一顶破旧的毡帽,帽檐上沾着木屑与尘土,身上穿着一件蓝布短褂,褂子的袖口磨得发亮,肘部还打着补丁,腰间别着一把墨斗,墨斗的线轴上还缠着未用完的棉线,手中紧紧攥着一把传承了三代的明代鲁班尺,尺身上的榫卯刻度清晰可见,散发着淡淡的木质清香与岁月的沧桑。他说话带着浓重的山西乡音,嗓门洪亮却带着一丝颤抖,对着关天培拱了拱手:“将军,俺们是工艺门宫束班的,俺叫李铁凿,祖传的木匠手艺,啥破烂木活、铁活,俺都能给它修得妥妥帖帖!俺们虽然是匠人,不懂打仗,但俺们知道,守不住国门,俺们的手艺就没了传人!”
李铁凿身旁是铁匠王熔炉,年近三十,赤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肤上布满汗珠与烫伤的疤痕,肌肉虬结如铁块,臂膀上的青筋因用力而凸起。他肩上扛着一把烧得通红的铁锤,锤头泛着橘红色的火光,火星偶尔溅落在他身上,他却浑然不觉。身后跟着两个十五六岁的学徒,推着一口简易的风箱,风箱的木板已经有些腐朽,却依旧能发出“呼呼”的声响,如同垂死之人的喘息。王熔炉的脸上沾着铁屑与炭黑,唯有一双眼睛,亮得像炉膛里的火焰,他对着关天培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笑容里却带着决绝:“将军,俺是王熔炉,俺爹是宫里的御用铁匠,俺打了二十年铁,不管是刀剑还是炮身,俺都能给它炼得比精钢还硬!今日俺们就用这打铁的力气,给将军铸出能杀贼的家伙!”
火器匠钱火炮站在两人身旁,年约三十五,身材瘦小却异常精干,眼角眉梢带着几分狡黠,此刻却满是凝重。他头戴一顶瓜皮帽,身上穿着一件灰色长衫,长衫的下摆掖在腰间,方便行动,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火药桶,桶身上用朱砂画着一道护身符,早已被汗水浸透,手中攥着一张泛黄的配方纸,纸上密密麻麻写着火药的配比,边角已经磨损卷边。他说话语速极快,带着几分急切:“将军,俺钱火炮,别的不行,就懂火药!原来清军的火药配得跟面糊似的,威力小不说,还容易受潮,俺这配方,是照着《天工开物》改的,硫磺、硝石、木炭按最佳比例搭配,保证比原来威力大十倍,还不容易受潮!俺今天就把身家性命押在这火药上,要是不管用,俺就跟蛮夷同归于尽!”
铜匠张浇铸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工具箱,箱子是用红木打造的,上面镶嵌着黄铜铆钉,不少铆钉已经松动,箱子里装满了大小不一的凿子、锉刀、錾子,每一件工具都被磨得锃亮,却也带着使用多年的磨损痕迹。他年约四十出头,留着一缕山羊胡,胡须上沾着些许铜屑,身上穿着一件青色长衫,袖口挽起,露出手腕上结实的肌肉,手指修长而灵活,指腹上布满细密的老茧,一看便是常年从事精细活计的人。他走到陈化成面前,微微躬身,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将军,俺是宫束班的铜匠张浇铸,祖上三代都是铜匠,专做铜器打磨、铸造的活计。您这炮膛内壁凹凸不平,炮弹射出后容易偏移,俺给它磨得跟镜子似的,保证炮弹飞得又直又远!俺儿子也在军中当兵,昨天已经为国捐躯了,俺今天替他来杀贼!”
窑工赵烧瓷背着一个大麻袋,麻袋里装满了特制的耐火泥,泥块呈暗红色,散发着淡淡的泥土清香。他年约三十,皮肤黝黑,脸上带着些许憨厚的笑容,此刻却异常肃穆,身上穿着一件粗布短褂,裤腿挽到膝盖,露出结实的小腿,脚上穿着一双草鞋,沾满了泥土与血迹。他快步跑到一门火炮旁,用手抓起一把耐火泥,在手中揉了揉,对着陈化成笑道,笑容里却带着泪光:“将军,俺是赵烧瓷,来自景德镇,俺爹是烧官窑的老师傅,俺从小就跟着爹学做瓷、配泥。您这炮身常年受高温烘烤,容易炸裂,俺这耐火泥是用高岭土、石英砂、长石混合制成的,耐高温、抗冲击,涂在炮身外层,保准开一百炮也炸不了!俺媳妇给俺生了个大胖小子,俺还没来得及抱他,今天要是能守住炮台,俺回去一定好好抱抱他!”
钟表匠朱齿轮捧着一个木盒,盒子里装满了大小不一的齿轮、发条、指针,每一个零件都打磨得极为精细。他年约二十五,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上沾着些许灰尘,身上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绸缎长衫,显得文质彬彬,与战场的粗犷格格不入。他说话带着几分书卷气,却异常坚定:“将军,俺是朱齿轮,祖上是给皇宫造钟表的。您这火炮瞄准装置太过简陋,全凭经验,误差太大,俺给炮架加个齿轮传动装置,再配上刻度盘,指哪打哪,精准得很!俺虽然是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但俺懂机械,俺要用俺的学问,给将军造出杀敌的利器!”
织工陈纺线抱着一捆坚韧的丝线,丝线呈深褐色,是用桑蚕丝与麻线混合纺织而成,粗细均匀,散发着淡淡的蚕丝清香。她年约二十七八,梳着一个简单的发髻,发髻上插着一根木簪,身上穿着一件浅蓝色的布裙,裙摆上绣着几朵小小的梅花,却已经被硝烟熏得发黑,手指纤细而灵活,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却也带着些许茧子。她快速地将丝线缠绕在手中的木梭上,动作娴熟,对着葛云飞福了一福,声音轻柔却坚定:“将军,小女子陈纺线,是苏州织造府的后人,专攻纺织技艺。您这战场之上的绳索不够结实,容易被炮弹炸断,俺这丝线织成的绳子,刀砍不断、炮轰不烂,用来加固炮架、捆绑物资,再合适不过!小女子虽是女流之辈,却也知道家国大义,今日便用这织布的手艺,为将军守国门!”
漆器匠郑髹漆提着一个小巧的漆桶,桶里装着深红色的漆器,散发着浓郁的桐油香味。他年约三十五,身上穿着一件黑色长衫,长衫上沾着些许漆点,早已干涸发黑,手中拿着一把细细的漆刷,刷子的毛是用羊毛制成的,柔软而有弹性。他走到一门火炮旁,仔细观察着炮身的连接处,对着葛云飞拱手道:“将军,俺是郑髹漆,祖上是做宫廷漆器的。您这火炮连接处密封不好,容易漏火药,影响威力,俺这漆是用桐油、生漆、朱砂混合制成的,防水防潮、密封性极强,一刷上去,滴水不漏!俺的作坊就在定海城里,要是城破了,俺的作坊就没了,俺不能让蛮夷毁了俺祖宗传下来的基业!”
纸匠刘刻版背着一个竹篓,竹篓里装着几块雕好的木板和一叠宣纸。他年约四十,身材消瘦,脸上带着几分书卷气,颧骨高耸,嘴唇干裂,身上穿着一件灰色长衫,腰间系着一根麻绳,手中拿着一把刻刀,刀身锋利无比,却也带着使用多年的磨损。他快速地将雕版铺在案几上,对着葛云飞笑道,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将军,俺是刘刻版,祖传的雕版印刷手艺。士兵们不会用改良后的火炮,俺这就印制操作指南,图文并茂,一看就懂,保证士兵们很快就能上手!俺这辈子印过四书五经,印过诗词歌赋,今天,俺要印一份能杀贼的指南,让蛮夷知道,咱华夏的匠人,也能杀敌!”
玉匠孙琢器背着一个木匣,木匣里装着几块上好的和田玉料,玉料温润通透,散发着淡淡的光泽,与战场的血腥形成鲜明对比。他年约三十出头,留着一头短发,身上穿着一件白色长衫,袖口挽起,露出手腕上的玉镯,玉镯上有一道细微的裂痕,那是他母亲临终前留给她的遗物。手中拿着一把小巧的琢玉工具,动作轻柔而精准。他走到裕谦面前,微微躬身,声音带着几分沉痛:“大人,俺是孙琢器,来自扬州,专攻玉雕技艺。您这炮口因常年使用,磨损严重,影响炮弹的穿透力,俺用这和田玉料打磨炮口内衬,玉料坚硬光滑,既能增强穿透力,又能减少炮弹与炮口的摩擦,延长火炮使用寿命!俺的师傅去年去世了,临终前告诉俺,手艺是用来报国的,今天,俺就用这琢玉的手艺,报答国家!”
印刷匠周拓片推着一辆小小的手推车,车上放着几摞雕版和一叠叠宣纸,还有一个装满墨汁的瓷碗。他年约四十五,脸上布满皱纹,却精神矍铄,眼角的皱纹里嵌着墨渍,身上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短褂,袖口磨得发亮,手中拿着一把刷子,正在快速地给雕版上墨。他说话带着几分沙哑,却异常有力:“大人,俺是周拓片,做了一辈子印刷生意。批量配火药需要精准的配方,俺这就印制火药配比表,分发给各个火药房,保证每一份火药都配比精准,威力一致!俺印了一辈子的书,今天,俺要印一份能救国的配方,要是城破了,俺就把这些雕版砸了,绝不让蛮夷拿去!”
绣娘吴针脚拿着一个绣花篮,篮子里装着各色丝线、绣花针、顶针等工具,她年约二十出头,面容清秀,梳着一个双丫髻,鬓边插着一朵小小的白花,那是她为牺牲的未婚夫戴的。身上穿着一件粉色的布裙,裙摆上绣着精美的缠枝莲纹样,却已经被汗水和尘土弄脏。她的手指纤细灵活,拿着绣花针快速地缝补着破损的炮绳,动作娴熟,对着裕谦福了一福,声音轻柔却带着决绝:“大人,小女子吴针脚,是苏绣传人。这炮绳是战场的关键,断了就无法开炮,小女子用这特制的丝线缝补,再编织上防滑纹路,比原来的炮绳还结实耐用!小女子的爹娘都在战乱中去世了,是工艺门收留了俺,今天,俺要用这绣花的针,为工艺门、为国家,绣出一条生路!”
“诸位将军,我等乃工艺门宫束班匠人,奉殿主之命,特来助你们御敌!”四组宫束班匠人同时对着各自战场的将领拱手行礼,语气憨厚却充满力量,眼神中透着必胜的坚定,他们手中的工具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仿佛是黑暗中的点点星火。
墨渊抬手一挥,悬在各战场上空的《天工开物》道器书页缓缓展开,露出清军火炮、军械的详细结构图样,上面用朱红的字迹密密麻麻标注着改进方案,小到炮膛的打磨精度,大到火药的配比比例、炮架的结构调整,无一不详细至极。“清军军械之弊,在于铸造工艺粗糙、火药配比不当、结构设计不合理、密封性能不佳。宫束班众人,各司其职,依道器所示改良军械;诸位将士,全力配合匠人,坚守阵地,切勿让蛮夷越雷池一步!”墨渊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穿透了战场的喧嚣,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