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秋分诏至(1 / 2)
崇祯六年,秋分。
苏州的天气已褪去了盛夏的酷热,早晚带着沁人的凉意。庭院中的桂树开了第二茬花,细碎的金黄点缀在墨绿的叶间,香气不如初秋时浓烈,却更添一份清远幽静。
我穿着一身素青色的直裰,站在院中的石径上,缓缓打着一套最基础的养生拳法。动作舒缓,气息绵长,感受着体内血刀经内力如涓涓细流,在修复如初的经脉中平和运转。左肋下的旧伤早已愈合,只留下一道浅白色的疤痕,提醒着那段生死一线的经历。大半年的静养,吴郎中的良药,蕙兰的悉心照料,加之我自身底子雄厚,伤势已然痊愈,功力也恢复了七七八八,只是眉宇间那份经年杀戮沉淀下的锐利,被江南的烟雨磨去了些许棱角,多了几分内敛。
蕙兰坐在廊下的绣墩上,就着天光绣着一方帕子,偶尔抬眼看看我,唇角带着恬淡的笑意。这样的日子,平静得几乎让人忘记了北方的血与火,京城的权与谋。我们仿佛真成了一对寻常的、避世而居的夫妻。
然而,这份宁静,在秋分后第三日的午后,被一阵急促而克制的叩门声打破。
来人是吴郎中,他面色凝重,身后还跟着一名穿着普通棉袍、却难掩精干之气的陌生汉子。那汉子见到我,立刻躬身行礼,低声道:“可是杜千户?卑职北镇抚司南路暗桩,代号‘青雀’,奉骆镇抚密令及……京师八百里加急廷寄,特来传旨。”
廷寄?圣旨?!
我心中猛地一沉,与蕙兰交换了一个眼神,看到她眼中瞬间涌起的担忧。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我将二人引入静室,关上房门。那自称“青雀”的暗桩从怀中取出一个用油布严密包裹的细长竹筒,拆开火漆,里面是一卷明黄色的绢帛——正是皇帝的廷寄密旨!
我深吸一口气,整理衣冠,跪接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兹闻原北镇抚司千户杜文钊,前因公负伤,于苏州调养。今闻已愈,朕心甚慰。尔忠勇可嘉,于辽东之事,颇有微劳。现值国家多事之秋,亟需干才。着杜文钊接旨之日起,即刻启程回京,赴北镇抚司述职,听候任用。钦此。”
圣旨言辞简略,甚至有些含糊其辞。“颇有微劳”四字,轻描淡写地带过了我出生入死、几乎掀翻半个朝堂的功劳;“听候任用”,更是语焉不详,是重用?是闲置?还是……另有图谋?
“青雀”待我起身,又递上一封火漆密封的信函,低声道:“千户,这是骆镇抚给您的亲笔信。”
我撕开信,骆养性的字迹跃然纸上,比圣旨直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