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守望者的抉择（2 / 2）
“任务完成。撤离。”凯恩下令。渗透艇悄无声息地加速，很快消失在小行星带的阴影中。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探测器解体的瞬间，K-7小行星内部一处早已封闭的古老密室中，一块布满灰尘的星灵族石碑突然亮起了微弱的蓝光。一行几乎不可见的古文字在碑面上缓缓浮现：
“叩门者已至。静默核心…准予应答。”
希望之环主星，“锋刃号”舰桥。
艾琳娜面前的监控屏上，代表“遗忘角”区域的能量读数突然出现了一个微弱的、短暂的峰值。峰值过后，一切恢复如常，仿佛从未发生过什么。
“有反应了！”艾琳娜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速敲击，调出深层频谱分析图，“一个极其微弱的信号反馈！它被伪装成了小行星带常见的太阳风扰动，但频率特征…完全匹配星灵族古文献中记载的‘守望者之网’基础通信波段！”
“网络接受了我们的‘敲门砖’。”守护者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现在，进入下一步。佐拉，发送加密信息。”
佐拉的医疗官终端上，一段由复杂几何图形、灵能波动频率和量子比特流交织而成的加密信息正在生成。她深吸一口气，按下了发送键。信息如同投入深海的石子，瞬间消失在无垠的宇宙背景噪音中。
等待。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舰桥内静得可怕，只有仪器运行的微弱嗡鸣。凯恩带领的陆战小队已成功返航，此刻正在对渗透艇进行深度清洁和检修，消除所有可能的痕迹。艾琳娜紧盯着频谱分析仪，不放过任何一个微小的异常波动。守护者则闭着眼，全身心地感受着胸口吊坠的细微变化——那是她与莉亚灵魂碎片建立的微弱心灵链接。
突然，艾琳娜猛地坐直身体，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收到了！一个回复信号！非常微弱，混杂在深空背景辐射里，差点错过！”
屏幕上，一段同样由复杂图形和频率构成的信息流被解析出来。佐拉立刻投入工作，她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舞动如飞，调动着舰载AI的全部算力进行破译。
几分钟后，佐拉抬起头，脸色苍白如纸：“守护者…这是…一份协议草案。”
她将破译后的信息投射到主屏幕上。那是一份长达数千字的电子文档，详细列出了“守望者之网”的接入条款、权利义务、以及…“守望者议会”的组织架构和运作章程。
“条款…苛刻得超乎想象。”艾琳娜的声音有些发颤，她快速浏览着关键条目，“第一条：接入网络者，需无条件接受议会对所属星域‘平衡等级’的评定。评定标准由议会全权掌握，可随时调整。第二条：禁止研发、使用或传播任何超出当前‘平衡等级’限定范围的超维科技，违者将被视为‘失衡威胁’，由网络强制执行‘静默程序’（即摧毁）…第七条：重大军事行动、星际外交结盟、资源大规模转移等，需提前向议会报备并获得授权…第十条：‘守望者议会’由七名常任议员组成，均为星灵族灵魂碎片聚合体，拥有对网络内所有事务的最终裁决权…”
“这哪里是协议？这是卖身契！”凯恩忍不住低吼，“把我们当成网络里的零件，想怎么摆布就怎么摆布！”
“更可怕的是这个…”佐拉调出协议的附录部分，指向其中一张图表，“这是‘静默核心’的防御体系示意图。网络不仅拥有强大的预警和攻击能力，其核心区域还部署了一种名为‘概念湮灭力场’的终极武器。它能直接作用于目标的‘存在概念’本身，将其从时间线上彻底抹除！议会…拥有启动这种武器的权限！”
舰桥内的温度仿佛骤然下降。所有人都被这份协议透露出的冰冷规则和绝对权力震慑住了。这不再是合作，而是彻底的臣服。
“莉亚知道这些吗？”凯恩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她把这个芯片给我们，难道就是要我们签下这份…这份奴隶契约？”
守护者没有回答。她依旧闭着眼，但眉头紧锁，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胸口的吊坠变得滚烫，莉亚的灵魂碎片正在经历剧烈的波动，一股强烈的抗拒和悲伤情绪通过链接汹涌而来。
“姐姐…”一个微弱得如同风中烛火的意念，直接在守护者脑海中响起，“…别信…他们…在说谎…”
守护者猛地睁开眼，金色的瞳孔中满是震惊：“莉亚？你能说话了？”
“只是一点…碎片…在反抗…”莉亚的意念断断续续，充满了痛苦，“…协议…是假的…议会…不是…守护者…是…囚笼…”
“什么意思？什么假协议？什么囚笼？”守护者急切地问。
莉亚的意念却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不定，最终被一股更强大的、源自吊坠深处的冰冷意志压制下去。守护者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再睁眼时，吊坠的温度已经恢复正常，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守护者？你怎么了？”艾琳娜关切地问。
“没事。”守护者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莉亚的灵魂碎片刚才传递了一些…模糊的警告。她说协议是假的，议会不是守护者，而是…囚笼。”
“囚笼？”凯恩和艾琳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不解。
“也许…”佐拉若有所思，“莉亚在虚渊之门最后时刻接触到的那个黑影，那个自称‘虚渊意志’的存在，它会不会…篡改了网络的部分信息？或者，它本身就是议会的一部分？一个潜伏在暗处的、试图利用网络控制所有文明的…更高维度的存在？”
这个推测让所有人的心都沉入了谷底。如果连“守望者之网”这个看似希望的灯塔，都可能是虚渊族精心编织的更大陷阱，那么他们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终止接触！”凯恩果断下令，“立刻切断所有与‘遗忘角’相关的信号传输，销毁探测器残骸的所有数据记录！我们…退出！”
“等等。”守护者抬手制止了他，“莉亚的警告很模糊，但有一个词很关键——‘囚笼’。如果议会是囚笼，那么它囚禁的是什么？或者说…谁？”
她再次调出那份协议草案，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条款。突然，她的视线停留在议会成员的构成描述上：“七名常任议员，均为星灵族灵魂碎片聚合体…”
“灵魂碎片聚合体…”佐拉喃喃自语，“星灵族长老的灵魂碎片…聚合而成…”
“我明白了！”艾琳娜失声惊呼，手指颤抖地指向协议中关于“静默核心”防御体系的章节，“‘概念湮灭力场’！能抹除存在概念的武器！如果…如果议会本身就是由被俘获、被奴役的星灵族灵魂碎片聚合而成，一个被虚渊意志操控的、没有自我意识的傀儡议会呢？！”
这个想法如同闪电般击中了所有人。
“所以协议是假的…”凯恩恍然大悟，“因为它根本不是星灵族留下的‘选择权’，而是虚渊族（或者议会本身）用来诱捕、同化新接入者的…陷阱说明书！”
“而‘守望者之网’，就是囚禁那些被捕获灵魂的…巨大牢笼！”守护者缓缓站起身，金色的眼眸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莉亚在最后时刻感知到的真相…就是这个。”
她转向舷窗，望向深邃的宇宙。那里，曾经代表着希望与力量的“守望者之网”，此刻在她眼中，已然变成了一张铺天盖地的、由谎言和奴役织成的巨网。
“凯恩，佐拉，艾琳娜博士。”守护者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取消‘叩门’行动的后续步骤。我们…不接入了。”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凯恩问道，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失去了“守望者之网”这张可能的王牌，他们对抗虚渊族的资本还剩下多少？
守护者没有立刻回答。她走到主控台前，调出了另一份星图。那是她根据莉亚的记忆水晶和方舟舰队日志，结合艾琳娜的研究，秘密绘制的一份地图。地图上，标注着数条迂回曲折、充满未知危险的航线，它们如同蛛网般散布在银河系的边缘地带，最终指向一个被浓密星云包裹的区域——“星灵祖庭：起源星域”。
“莉亚的记忆水晶里，除了方舟舰队的航行日志，还封存了一段关于星灵族起源的…加密讯息。”守护者轻声说，“讯息中提到，在宇宙诞生之初，星灵族的先祖曾在‘起源星域’建造了一座‘原初方舟’，它并非用于逃离，而是…用于‘铭记’。铭记宇宙的诞生，也铭记对抗虚渊的终极方法。”
“原初方舟…”艾琳娜的呼吸变得急促，“传说中的星灵族圣物？据说它承载着宇宙的本源法则之力！”
“传说可能就是真相。”守护者目光灼灼，“莉亚的讯息说，只有找到‘原初方舟’，读取其中的‘创世石板’，才能真正理解虚渊的本质，找到将其彻底净化的方法。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要么接受奴役的协议，要么在黑暗中被动防守。”
她看向三位同伴，声音坚定如钢：“‘守望者之网’是虚渊族（或者他们操控的议会）设下的陷阱。我们掉头，离开这张网。然后…”
她指向星图上那条通往“起源星域”的、最为艰险的航线。
“我们去寻找星灵族的起源之地。去寻找那艘…能带来真正希望的‘原初方舟’。”
舰桥内，希望之环主星的璀璨灯火映照在四人坚毅的面庞上。前方的道路被迷雾笼罩，充满了未知的危险与挑战。但这一次，他们不再是被动的守门人，而是要主动踏上征途，去揭开历史的尘埃，寻找那足以改写宇宙命运的…最终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