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城邦暗流与第一课（2 / 2）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被困在瘫痪的希望号里只能是坐以待毙，能够有限度地接触外界，获取信息和资源，至关重要。
“非常感谢。”林墨真诚地说。
“不必客气。‘摇篮’的先驱们曾帮助过许多文明，包括星灵旅者的祖先。这份古老的情谊，我们并未遗忘。”塔林的精神波动带着一丝悠远，“稍后，我会将临时通行权限码和城邦基本守则发送给你们。我的助手贡多和闪灵会留下来，协助你们进行初步的损害评估，并与物资部门对接，先提供一些最急需的维生物资和基础修复材料。更深入的援助，等你们安顿下来，我们再详谈。”
塔林·瑟兰完成了交接，便乘坐交通艇离开了。贡多和闪灵留了下来，开始在希望号内外进行更细致的损伤评估，并通过携带的设备与“漂流之城”的物资网络连线。
希望号获得了喘息之机。维生系统得到了最低限度的能量补充，空气循环逐渐恢复正常。一些基础的修复材料和能量电池被运送上舰，莉娜立刻带着技术团队，开始争分夺秒地进行最关键系统的抢修。
林墨则与苏婉、张猛、伊芙琳一起，研究着塔林发送过来的临时通行权限和城邦守则。权限允许包括林墨在内的不超过五人，在接下来七十二个标准时内，前往码头相邻的“第三环区”公共区域活动。那里有基础的公共设施和一个小型的、管理相对规范的市场。
“我们需要出去看看。”林墨做出决定，“了解这里的真实情况，获取信息，看看有没有机会交换到一些我们急需的关键物资或情报。苏婉，你和我一起去，负责信息分析和知识对接。张猛，你也一起，负责安全。莉娜需要留下来主持修复。伊芙琳……”他看向情绪感知者，“你也一起来，你的能力或许能帮我们分辨一些潜在的危险或机会。”
伊芙琳用力点头，眼中重新燃起光芒。
稍作休整，并叮嘱莉娜保持最高警戒后，林墨带着苏婉（通过便携式投影仪）、张猛和伊芙琳，通过了码头与第三环区连接的、有简易身份验证的气密通道。
走出通道的瞬间，一股混杂着各种气味、声音和光影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与希望号内压抑紧张的幸存者氛围截然不同。
第三环区像是一条巨大的、不规则的环形街道，顶部是透明的能量穹顶，投射出模拟的自然光线。街道两侧挤满了各种临时搭建或废旧舱室改造的店铺、摊位、信息板。形形色色的生物和机械体在这里穿梭、交易、低声交谈。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奇怪的香料、微生物培养液以及难以名状的生物体味。各种语言的交谈声、讨价还价声、工具敲打声混成一片嗡嗡的背景音。
这里的热闹与“漂流之城”外围整体的冷清萧条形成鲜明对比，仿佛所有残存的活力都浓缩在了这几条环状街区里。但仔细看去，每个摊主和行人的脸上（或类似面部的器官上），大多都带着一种掩饰不住的疲惫、警惕和某种程度的……麻木。交易的商品大多是一些基础的生存物资、二手零件、低质量的能量块、粗劣的武器，偶尔能看到一些散发着微弱灵光的、不知真假的“古代遗物”碎片，被摊主吹得天花乱坠。
“这里……就是宇宙边缘幸存者们挣扎求生的缩影。”苏婉的投影低声说道，她的传感器快速扫描着周围环境，收集数据。
伊芙琳则微微蹙眉，低声道：“情绪……很复杂。焦虑、渴望、麻木、猜忌……还有深处隐藏的绝望。但也有很小的、很微弱的……希望的火花。很多人都在观望我们。”
确实，他们这一行四人（加一个投影）的组合，尤其是林墨身上那尚未完全收敛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规则共鸣感，以及张猛那明显是战士的彪悍气息，吸引了不少或明或暗的目光。有些目光充满好奇，有些是纯粹的审视，还有一些……则带着之前“收藏家”们类似的贪婪与算计，只是隐藏得更深。
他们按照标识，先来到了公共信息库的开放区域。这里像是一个古老的图书馆，由几台巨大的、外壳斑驳的数据终端和许多实体书籍（来自不同文明的记录载体）构成。苏婉立刻接入数据终端，开始有限度地下载被允许公开的星图、文明简史（大多已消逝）、基础物理常数变化记录，以及《泛星系濒危文明保护条例》的完整条文及部分解读案例。
林墨则漫步在实体书架间，手指拂过那些用金属、晶体、生物皮革甚至能量场封存的“书籍”。许多文字他看不懂，但灵魂中的“基石”与“摇篮”烙印，让他对其中一些特定的符号和能量残留产生了微弱的感应。他停在一个角落，那里有几本用类似“摇篮”早期通用语变体书写的日志残本。他轻轻抽出一本，封面已经破损，但里面的内容……
他翻开一页，映入眼帘的，是一段用急促笔迹写下的记录：
“……‘园丁’网络第七区段响应彻底断绝。‘叛离者’的‘光’吞噬了‘晨曦之环’。我们失去了与‘起源之井’外围的最后稳定信道。‘噬界之暗’的潮汐正在淹没‘遗忘星河’……长老会决定启动‘火种离散’协议。我们‘星灵旅者’，将携带部分‘摇篮’共享知识库及《条例》核心，向尚未被阴影完全笼罩的象限撤离，建立临时集结点，等待……等待‘钥匙’重现，等待平衡再临的可能……”
落款是一个模糊的签名和一段无法解析的时间戳。
林墨的心重重一跳。这是星灵旅者先辈的日记？记载了“园丁”网络崩溃、“叛离者”行动、“噬界之暗”扩张的关键时刻！而且提到了“等待钥匙重现”！这无疑是对他们身份的又一次侧面印证，也揭示了星灵旅者为何对“摇篮”和“钥匙”如此重视。
就在他沉浸在历史记录中时，张猛低沉警惕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指挥官，三点钟方向，那两个家伙……盯着我们看了很久了。打扮不像是普通的摊贩或居民。”
林墨不动声色地合上日志，用眼角余光瞥去。只见信息库角落的阴影里，站着两个身影。一个穿着覆盖全身的灰色斗篷，看不清面目，体型瘦高；另一个则是一个矮小的、皮肤如同粗糙树皮般的生物，它手里把玩着一个不断变换数字的简陋计数器似的东西，一双硕大的复眼正一眨不眨地看向林墨……手中的日志，以及他本人。
他们的眼神，与之前“收藏家”们的贪婪不同，更像是一种……评估？测量？甚至带着一种近乎学术研究的冰冷专注。
伊芙琳也察觉到了，她靠近林墨，用极低的声音说：“他们的情绪……很奇怪。没有明显的敌意或贪婪，但是……非常集中，非常‘好奇’，还有一种……像是在核对清单一样的感觉。”
这时，那个矮小的树皮生物，突然举起手中的“计数器”，对准了林墨。计数器上的数字疯狂跳动了几下，然后定格在一个不断闪烁的红色符号上。
树皮生物那双硕大的复眼，瞬间眯成了危险的缝隙。它转过头，对旁边的灰色斗篷身影，发出了几声短促、尖锐、意义不明的音节。
灰色斗篷微微颔首，兜帽下的阴影似乎“看”了林墨一眼。
然后，两人悄无声息地转身，如同融化在阴影中一般，迅速消失在信息库通往更深处的通道里，那里挂着“权限不足，禁止入内”的标识。
林墨皱紧了眉头。这两个家伙，是什么人？他们手里的仪器，检测到了什么？为什么看到结果后，反应如此诡异？
苏婉的声音通过微型耳机传来：“指挥官，我已记录下他们的影像和能量残留特征。初步比对，不属于星灵旅者、熵减联合会或已知常见流浪文明。其装扮和行动模式，与数据库中描述的‘潜行者’或‘契约见证者’等隐秘组织有部分相似，但无法确定。”
新的谜团，在这座看似提供庇护的城邦阴影中，悄然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