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迟到的嫁妆与意外的感谢（1 / 2）

蜜月归来后的生活，并未立刻投入到商海的波诡云谲之中。郑煦言将大部分日常运营交给了核心团队，空出了大把时间，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耐心和细致，陪伴楚南栀适应着“郑太太”的新身份，或者说，是适应着他们共同构建的、全新的生活节奏。

午后阳光正好，透过顶层公寓巨大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楚南栀正窝在沙发里，膝盖上摊着一本厚重的艺术画册，手边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花果茶，空气里弥漫着宁静安逸的气息。郑煦言则坐在不远处的书桌后，处理着几份必须由他过目的紧急文件，偶尔抬头，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冷硬的线条便会不自觉的柔和几分。

管家轻叩房门，通报楚怀仁先生到访。

楚南栀翻页的手指顿了顿，抬眸与郑煦言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自从周氏倒台，郑楚联盟牢不可破，楚家内部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派系也彻底偃旗息鼓，楚父的处境比之以往轻松了不少。但父女之间，因当年联姻一事留下的隔阂，却并非权力更迭就能轻易抹平。

楚怀仁走进来时，身上少了些往日被内斗磨砺出的尖锐与紧绷，眉宇间反而多了几分难以掩饰的倦怠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他手里捧着一个看起来颇为沉重的紫檀木盒，雕花繁复，古色古香。

“南栀，煦言。”他打了声招呼，声音不似以往洪亮。

“爸，坐。”楚南栀放下画册，语气平淡，既无亲热，也无怨怼，像是在对待一位寻常的客人。

郑煦言也起身，微微颔首致意，吩咐管家上茶。

寒暄了几句近况，话题不可避免地有些干涩。楚怀仁的手指反复摩挲着膝上的紫檀木盒，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将木盒推到了楚南栀面前的茶几上。

“南栀，这个……是爸爸给你准备的嫁妆。”他声音有些发紧，带着一种迟来的、近乎笨拙的补偿意味，“原本……早就该给你了。里面是你母亲当年留下的一些私藏，还有一些我这些年陆续收来的、你小时候说过喜欢的珠宝和古董。”

紫檀木盒散发着沉静的幽香，盒盖上镶嵌着螺钿，拼出繁复的栀子花图案，显然是精心挑选，甚至很可能是早就备下的。

客厅里安静了一瞬。

楚南栀的目光落在那个精致的盒子上，没有立刻去碰。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复杂的情绪，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又像是将什么轻轻放下了。

几秒后，她抬起眼，看向神色紧张的楚父，唇角牵起一个很浅的、近乎飘渺的弧度。她伸出手，不是去打开盒子，而是轻轻地将它，又推回到了楚怀仁的面前。

“不用了，爸。”她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波澜，“这些，您留给弟弟吧。他……更需要。”

她说的是楚家那个尚且年幼、被保护得很好的小儿子，也是楚父如今最大的指望。

“留给我弟吧，他更需要。”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像是一记无声的重锤，狠狠砸在了楚怀仁的心上。

她不需要了。

不是赌气，不是嘲讽，而是一种陈述事实的平静。她早已不是那个需要依靠家族、需要父亲赠予来获得安全感或证明价值的楚家女儿。她的王国，由她自己一手构建，与郑煦言并肩而立，坚实无比。这些象征着财富与传承的珠宝古董，于她而言，已不再是雪中送炭，甚至算不得锦上添花，只是……一些沉重的、带着过往枷锁回忆的物件。

她选择彻底挣脱，并将这份她已不再需要的“资源”，留给了那个或许还在家族体系中挣扎的弟弟。

楚怀仁怔怔地看着被推回来的木盒，又抬眼看向女儿那张平静得过分的脸。一瞬间，这些年为了稳固地位所做的权衡、对女儿的忽视、以及在联姻一事上的步步紧逼……所有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化作一股难以抑制的酸涩，直冲鼻腔和眼眶。

他嘴唇哆嗦着，眼眶迅速泛红，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哽咽和颤抖：

“南栀……当年……当年逼你联姻……是爸爸……是爸爸对不起你……”

这句迟来的道歉，仿佛抽走了他大半的力气。他低下头，肩膀微微佝偻，那个在商场上也曾呼风唤雨的男人，此刻在女儿面前，只剩下一个父亲沉重的愧疚与无力。

楚南栀看着他，眼神依旧平静，只是搭在膝盖上的手，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她没有说话，没有说“没关系”，也没有说“我原谅你”。有些伤害，并非一句道歉就能抚平，她能做的，只是放下，然后继续向前。

就在客厅被一种沉重而伤感的寂静笼罩时，一直沉默旁观的郑煦言，却忽然动了。

他绕过书桌，走到楚怀仁面前。

然后，在楚南栀略显惊讶、楚怀仁愕然抬起的目光中，郑煦言——这个向来高高在上、冷硬如磐石的男人，对着楚怀仁，深深地、标准地……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