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鬼船运尸案之内部黑手,栽赃陷害(1 / 2)
从漕帮码头那混杂着汗臭、河水腥气和隐隐血腥味的喧嚣中脱身,林小乙带着孙乾、李焕回到州府衙门。虽以雷霆手段暂时压服了王莽,问出死者钱老六乃漕帮管账香主这一关键信息,但林小乙心知,这仅仅是撕开了巨大黑幕的一角。他让张猛与文渊继续在外深挖钱老六的过往与关系网,自己则打算先回衙整理线索,向总捕头赵千山做个简报。
然而,脚步刚踏入刑房所在的院落,一股与码头截然不同、却同样令人窒息的压抑感便扑面而来。几个原本凑在一起低声交谈的捕快,见到他们三人回来,立刻如同受惊的鸟雀般散开,眼神躲闪,目光中交织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几分同情,有几分怀疑,但更多的,是一种隔岸观火、甚至带着隐隐兴奋的幸灾乐祸。
院中,总捕头赵千山面沉似水,仿佛能拧出水来。他带着两名心腹亲信捕快,如同门神般伫立在分配给林小乙使用的那间临时值房门口,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林小乙!”赵千山的声音低沉,带着山雨欲来的压抑怒气,每一个字都像砸在青石板上。
“总捕头。”林小乙心中凛然,面上却不露分毫,快步上前,目光扫过自己被翻得一片狼藉的值房——卷宗散落一地,桌椅东倒西歪,抽屉被拉开,明显经历了一场粗暴的搜查。“这是……”
“这是怎么回事?”赵千山不等他说完,猛地打断,目光锐利如鹰隼,死死锁定在他脸上,语气冰寒刺骨,“本捕头正要问你!有人实名举报,你林小乙借查办‘鬼船’命案之机,私吞重要证物,暗中收受黑钱,中饱私囊!”
他猛地一挥手,身后一名亲信捕快会意,立刻钻进值房,从林小乙那简陋床铺的褥子底下,熟练地摸出一个沉甸甸的深蓝色粗布包裹。“砰”的一声,包裹被掷于地上散开,露出里面白花花、闪烁着刺目光泽的官银,粗略一看,不下百两之数!
“这是从你床下搜出的!赃银在此,铁证如山!”赵千山须发皆张,厉声喝道,声音震得屋檐似乎都在作响,“还有,从鬼船暗格中起获的那枚漕帮铁令呢?为何不翼而飞?是否已被你私下处置,意图与漕帮进行不可告人的交易?!”
这突如其来的指控,如同晴天霹雳,炸得院中众人目瞪口呆。
就在这死寂之中,孙乾猛地跳了出来,手指颤抖地指向林小乙,脸上摆出一副痛心疾首、难以置信的表情,声音带着哭腔般喊道:“总捕头明鉴啊!我等跟随林捕快查案,确是亲眼见他收取了那枚玄铁令牌,当时他还言之凿凿,说那是关键证物,需妥善保管!谁知……谁知他竟是如此胆大包天,监守自盗!定是见那令牌特殊,起了贪念,想私下与漕帮交易,这赃银……这赃银就是他与贼人勾结的铁证!”
李焕也立刻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帮腔,摇头晃脑,唉声叹气:“唉,总捕头,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林捕快年纪轻轻就身居此位,想必是以前在不住,动了贪念。只是没想到,他竟连如此关键的要案证物都敢私吞,这简直是要彻底毁了案子,其心可诛啊!”
两人一唱一和,言辞恳切,表情到位,将“监守自盗”、“贪赃枉法”、“勾结匪类”这几项足以让林小乙万劫不复的重罪,死死扣在他头上。周围的捕快们闻言,议论声顿时大了起来,看向林小乙的目光充满了鄙夷与不屑,仿佛他已是那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赵千山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他本就对林小乙这“空降兵”的能力和心性存着疑虑,此刻“人赃并获”,又有手下“老资格”的指证,怒火几乎冲昏了他的头脑:“林小乙!赃银在此,证人指证,你还有何辩解?!从现在起,即刻停职反省,交出腰牌,在事情彻底查清之前,不得离开衙门半步!来人!”
面对这泰山压顶般的栽赃陷害和千夫所指的绝境,林小乙脸上却不见丝毫常人应有的慌乱、恐惧或是愤怒。他甚至没有去看地上那包刺眼的“赃银”,目光冷静得如同深潭,缓缓扫过“义愤填膺”的孙乾、“帮腔作势”的李焕,最后落回盛怒的赵千山脸上。
“总捕头,”林小乙开口,声音平稳得可怕,与周遭的喧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否容卑职,说上几句?”
“证据确凿,你还有何可说!”孙乾抢白道,试图打断他。
林小乙根本不理他,只看着赵千山,条理清晰,一字一句道:“第一,关于这包银子。若真是卑职所贪之赃银,藏于自己床下,如此显眼之处,岂非愚不可及?为何不尽快寻机转移出衙,反而留在此地等着人来搜?此其一,不合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