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雪岭劫影(2 / 2)
而严慕寒隐瞒的江湖真相,正随着刀锋的寒意,一点点渗入她从未涉足过的世界——原来胭脂香粉护得住闺阁安宁,却护不住这雪野里,早已织好的杀局。
雪野深处的废弃驿站里,杨贵州的尖笑混着炉火噼啪声,震得梁上积雪簌簌而落。
张艺雅被反手绑在柱上,看着苏御阳披着染血的黑袍踏入,阴阳双剑在腰间轻颤,剑穗上的朱砂线像凝固的血痕。
“苏掌门,人带来了。”袁一平捂着屁股哈腰,钢刀上的积雪滴落在地,洇出深色水痕。
苏御阳瞥了眼张艺雅鬓角散落的青丝,嘴角勾起冷笑:“倒是个美人胚子,怪不得李俊儒宝贝得紧。”
他抬手挥退杨贵州,剑穗扫过她颈间时,张艺雅浑身僵住——那剑气比雪地更冷。
驿站外突然传来踏雪声,两道身影如夜鹰掠过墙头,落地时带起的风雪扑灭了半盏油灯。
严慕寒的绝爱剑出鞘三寸,蒲红羽的寻仇剑已对准苏御阳眉心。
“放下她。”严慕寒的声音冻得发脆,剑尖却在看见张艺雅颈间的血痕时微颤。
苏御阳大笑,反手扣住张艺雅咽喉,阴阳双剑骤然出鞘,寒芒映得室内如霜:“严阁主,你当我是街头混混?”
他指尖收紧,张艺雅发出闷哼,面色瞬间苍白。
蒲红羽的暗器扣在掌心,却不敢射出——苏御阳的剑尖已抵住张艺雅心口,只要他手腕微动,便是香消玉殒。
“说吧,什么条件。”严慕寒的指节捏得发白,绝爱剑穗在风雪中狂舞。
苏御阳扫过两人兵器,目光落在严慕寒发间的玉簪:“听闻绝爱阁‘绝情三式’需自毁经脉方能施展,今日若你自废任脉,我便放她一条生路。”
驿站内的空气骤然凝固。
张艺雅瞪大眼睛,看着严慕寒握剑的手剧烈颤抖——她曾见过这柄剑为了保护她与敌人奋战,却从未想过有一日,它会成为威胁主人的利刃。
“慕寒姐……”她的声音混着呜咽,被苏御阳的指力掐得断断续续。
蒲红羽忽然踏前半步,寻仇剑在地面划出火星:“我替她废脉。”
苏御阳却摇头:“我要的是严慕寒的任脉——她若废了,绝爱阁便塌了半边天。”他望向窗外渐密的风雪,笑意更冷,“三息时间,不然我数到‘一’时,她的血就会染红这雪地。”
严慕寒闭上双眼。
绝爱剑在掌心发烫,仿佛在提醒她十年前在剑阁立誓的场景:“若违本心,任脉自断。”
此刻誓言成真,却不是为了江湖大义,而是为了身前这个从未涉足江湖的女子。
“慕寒!”蒲红羽低声喝止,却见严慕寒的剑尖已抵住心口——那里正是任脉起点。
张艺雅的泪水砸在积雪上,混着血珠凝成冰晶。
她终于懂了,严慕寒总说“江湖太远”,原来不是假话——这雪野中的驿站,便是江湖最狰狞的模样,而她的“聪明”,不过是让自己更快坠入网中。
苏御阳的倒计时在风雪中响起:“一——”
严慕寒的睫毛剧烈颤动,剑尖刺破衣衫的瞬间,驿站屋顶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
那声响轻得像雪粒落地,却让所有人脊背发寒——分明是踏雪而来,却无半分积雪滑落。
风雪忽然静止。
所有人抬头时,只见檐角立着道青影。
她身披冰绡广袖,墨发用银鳞束带高束,足尖轻点碎瓦却未陷落,衣袂无风自动,袖口暗纹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冷光,像极了冰封千年的玄铁纹路。
她垂眸望向驿站内,眼尾霜色眼影与雪光交融,唇角勾起的弧度比冰棱更冷。
最让苏御阳瞳孔骤缩的,是她腰间垂落的玉佩——非金非玉,竟似凝结的冰晶,中央嵌着半枚断剑纹路,正是春秋殿“欲灭剑”的徽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