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长安京保卫战（七）（2 / 2）
托里斯看着他，看了很久。
然后，缓缓点头。
“传令。”他开口，声音平静，“中段攻势，再加五千人。告诉前锋指挥官，不计伤亡，务必让司马错相信，我们要从那里突破。”
“是！”
命令迅速传达。
很快，魔族中军又分出一个方阵，咆哮着冲向西城墙中段。
那里的战斗瞬间升级。
守军压力陡增。
……
西城墙中段，第七烽火台。
司马错亲自站到了这段城墙的指挥位置。
他看到了魔族增兵。
也看到了那段城墙下越堆越高的尸体——有魔族的，也有帝国的。
一支刚刚调上来的百人队，短短半刻钟就死了一半。
“元帅！”一名满脸是血的军官冲过来，“箭矢快用完了！滚木也只剩最后一批！”
“从两侧箭塔调。”司马错头也不回，“每座箭塔抽三分之一储备，立刻送来。”
“可是……”军官迟疑，“两侧防线的压力也很大，万一……”
“没有万一。”司马错打断他，“执行命令。”
军官咬牙，转身跑开。
司马错继续盯着城下的战场。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不对。
魔族的进攻太集中了。
集中得不像话。
这段城墙，聚集了至少七千魔族士兵，而两侧的防线，却只有零星骚扰。这不符合常理——除非魔族指挥官是傻子，或者另有图谋。
傻子？
托里斯是傻子吗？
显然不是。
那图谋是什么？
司马错的大脑飞速运转。他回忆起梁子令那张脸——那个叛徒，对长安京的城防了如指掌。如果他是魔族参谋，会建议怎么打？
声东击西？
调虎离山？
还是……
突然，司马错瞳孔骤缩。
他想起了八年前的一桩旧案。
当时他和梁子令一样都只是中央军副帅，曾收到工部一份关于西城墙北端箭塔群年久失修的奏报。他批了“彻查”，但后来不知为何，这事不了了之。他当时忙于西北战事，没有深究。
现在想来……
“蒙毅！”司马错猛地转身。
“末将在！”
“立刻带人去西城墙北端——从第十一到第十五箭塔那段，仔细检查城墙砖石！尤其是地基部分！快！”
蒙毅一愣，但看到司马错眼中罕见的急迫，立刻应声：“是！”
他带着一队亲兵，沿着城墙向北方狂奔。
司马错的心跳在加速。
希望还来得及。
西城墙北端，第十三箭塔。
这段城墙看起来平静得多。
只有零星几百魔族士兵在一名姓赵的副旗，手下五百人，大半是新兵。
“副旗大人，你看那边打得多惨。”一个年轻士兵指着中段方向，声音发颤，“咱们这儿是不是魔族看不起咱们？”
赵副旗啐了一口：“看不起才好！最好一直看不起！”
他其实心里也犯嘀咕。
魔族主力明明都在中段，为什么偏偏这段这么安静？事出反常必有妖。
但他检查过城墙——砖石完好，垛口坚固，箭塔里的弩机也保养得当。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也许真的是魔族兵力不足，只能主攻一点？
正想着，下方魔族突然又发起一波冲锋。
大约两百人，扛着三架云梯，呐喊着冲过来。
“放箭！”赵副旗下令。
箭矢落下，射倒了十几人。但剩下的还是冲到了城下，架起云梯。
“滚石！”
几块石头砸下去，又砸倒几个。
战斗不温不火。
赵副旗却越来越不安。
太轻松了。
轻松得不像真的。
就在这时——
“轰！！！”
一声闷响，从脚底传来。
不是爆炸声，是某种结构断裂的声音。
赵副旗一愣。
紧接着，他脚下的城墙，开始晃动。
起初很轻微，像地震前的预兆。
但很快，晃动加剧！砖石之间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灰尘和碎屑从缝隙中簌簌落下！
“怎么回事？！”士兵们惊慌失措。
赵副旗低头看去——
城墙外立面，一道裂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从上到下，迅速爬过砖石表面！
裂缝所过之处，砖石剥落，夯土外泄！
“不好！城墙要塌！”赵副旗嘶声大吼，“所有人！离开这段城墙！快！”
但已经晚了。
“轰隆——！！！”
惊天动地的巨响！
第十三箭塔下方，长约百米的一段城墙，整个向外坍塌！
不是被砸塌的，是从内部瓦解的！地基的夯土早已风化酥软，在连续承受了上千人的重量和震动后，终于支撑不住，彻底崩溃！
砖石落下！
站在那段城墙上的八十多名守军，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崩塌的墙体吞噬掩埋！
烟尘冲天而起！
一个巨大的缺口，赫然出现在长安京西城墙上！
宽百米，深数十米，直通城内！
死寂。
短暂的死寂。
然后——
“呜喔喔喔喔——！！！”
魔族阵中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咆哮！
几乎在城墙坍塌的同一瞬间，魔族中军深处，一直按兵不动的精锐——湮灭军团动了！
这支由纯血魔族组成的重甲步兵，全身包裹在黝黑的板甲中，连面部都戴着狰狞的鬼面盔。他们迈着整齐而沉重的步伐，向着那个新生的缺口，碾压而去！
速度不快，但每一步都踏出地动山摇的气势！
与此同时，一直佯攻的其他段魔族军队，也突然发力！所有云梯、所有士兵，像疯了一样扑向城墙！他们要拖住其他守军，不让司马错有机会调兵堵缺口！
真正的杀招，此刻才亮出獠牙！
西城墙中段。
司马错听到了那声巨响。
也看到了北方冲天而起的烟尘。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元帅！”一名斥候连滚爬爬冲过来，声音带着哭腔，“北端第十三箭塔段城墙塌了！缺口宽百米！赵副旗所部全军覆没！”
周围一片哗然。
“安静！”司马错暴喝。
他的声音不大，却压过了所有惊慌。
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众人，每个被他看到的人，都下意识挺直脊背。
“蒙毅呢？”司马错问。
“蒙将军……蒙将军刚才带人去了北端，现在……现在可能……”斥候不敢说下去。
司马错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所有情绪都已压下。
“传令。”他语速极快，却字字清晰：
“第一，中段防线，由蒙恬接管。抽调五千人，立刻增援缺口两翼，务必挡住魔族向两侧扩张！”
“第二，调东城墙第五军团薛岳部八千人来西面！告诉他，半个小时内必须赶到！”
“第三，让蒋伯龄的第六军团做好准备——缺口一旦被魔族突破，我要他的骑兵第一时间冲上去，把敌人压回去！”
“第四……”司马错顿了顿，看向那个报信的斥候，“去找蒙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瞬间，整个长安京的防御体系，开始围绕那个缺口疯狂运转。
但时间，是最大的敌人。
湮灭军团已经冲到了缺口前。
他们踩着废墟，踏着砖石，跨过守军的尸体，涌向缺口内部！
缺口后方，是匆匆赶来的第一支帝国援军——约两千人，由一名姓李的旗本率领。这些士兵大多是新兵，很多人连血都没见过。
当他们看到那黑压压的湮灭军团时，不少人的腿都在发抖。
“列阵！长枪在前！弓箭在后！”李旗本嘶声大吼，声音却掩饰不住颤抖。
士兵们勉强排成阵型。
但太仓促了。
阵型松散，前后脱节。
湮灭军团甚至没有冲锋。
他们只是沉默着，迈着整齐的步伐，压过来。
距离一百步。
五十步。
三十步——
“放箭！”李旗本吼得破了音。
稀稀拉拉的箭矢飞出，撞在暴风军团的板甲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然后无力地弹开。
连挠痒痒都不算。
十步。
湮灭军团最前排的士兵，举起了手中的战斧。
那是特制的破甲斧，斧刃宽大厚重，专门用来劈砍重甲和盾牌。
然后，挥下。
“砰！！！”
第一排帝国长枪兵的盾牌，像纸糊一样被劈碎！连盾后的手臂，都被一起斩断！
鲜血喷溅！
惨叫炸开！
“顶住！顶……”李旗本的话戛然而止。
一柄战斧从他左肩劈入，斜着斩过胸膛，从右肋穿出。
他低头，看着自己裂开的身体，眼神茫然。然后，倒下。
主将战死，新兵瞬间崩溃。
两千人的防线，在暴风军团面前，连一刻钟都没撑住，就被彻底碾碎！
魔族，踏入了长安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