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疯僧咬断的是谁的喉咙?(1 / 2)
篝火烧得正旺,将七张被冻得发紫的脸庞映照出一层虚假的暖意。
他们是云游四方的苦行僧,在这人迹罕至的西陲边境,试图以微薄的愿力,净化一方被诡气侵蚀的土地。
破庙内,梵音低回,木鱼声声,勉强抵御着窗外愈发凄厉的寒风。
就在此时,“吱呀”一声,本已腐朽的庙门被一股蛮力撞开。
一个身影踉跄着跌了进来,带着满身的风雪与一股浓重到化不开的血腥味。
那是一个乞丐,或者说,一个曾经是人、如今却更像一卷活着的、写满了诅咒的破烂皮囊。
他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密密麻麻全是被人用利器深深刻下的扭曲文字,像是某种古老的碑文。
更可怖的是,那些伤口并未愈合,反而像活物般微微蠕动,新的笔画正在血肉模糊间自行蔓延,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以他的身体为纸,永不停歇地抄录着一部来自地狱的经文。
“嗬……嗬……”他跪倒在地,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嘶吼,双手死死抓挠着自己的头皮,仿佛要将整个天灵盖掀开。
“别……别让我想起来!求求你们……杀了我!快杀了我!”
七名僧人见状,诵经声戛然而止。
其中一位年岁最长的老僧眉宇间闪过一丝不忍,他双手合十,低诵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施主身陷魔障,贫僧愿以‘净心咒’为施主拔除苦厄。”
他缓步上前,伸出干枯的手掌,指尖亮起一抹柔和的白光,便要按向那乞丐的天灵。
这乞丐,正是被顾玄标记为“代行体捌”的疯僧无相。
然而,就在老僧指尖的白光即将触碰到无相头皮的刹那——
变故陡生!
前一秒还在地上痛苦哀嚎的无相,猛地抬起了头。
他那双本该浑浊不堪的眼眸,此刻却只剩下深渊般的猩红与疯狂!
他的动作快如鬼魅,根本不是一个濒死乞丐所能拥有!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血肉撕裂声。
无相竟如一头饿疯了的野兽,一口死死咬住了老僧的喉咙!
尖锐的牙齿瞬间穿透了干瘪的皮肉和脆弱的气管,温热的僧血如同喷泉般溅射开来,将他那张刻满文字的脸庞浇灌得愈发狰狞。
老僧圆睁双目,脸上慈悲的表情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惊恐与不解。
他想说什么,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咯咯”的漏气声,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不……你们不是人……”无相松开嘴,满口鲜血,状若癫狂地扑向剩下的六名僧人,边疯狂地撕咬抓挠,边发出凄厉的哭喊,“你们都是她的嘴!是她用来吞吃记忆的嘴!”
凄厉的惨叫与野兽般的咀嚼声,很快便被破庙外呼啸的风雪彻底吞没。
当夜,破庙早已归于死寂。
篝火已熄,七具被啃噬得残缺不全的尸身横七竖八地倒在血泊中,空气里的血腥味浓郁得几乎凝成实质。
就在这片死地,一小撮不起眼的、如同黑色沙砾般的微粒,悄无声息地从墙角的空间褶皱中钻了出来。
它们是黑曜岩蛆,是镇魔殿与现实世界相连的感官末梢。
千里之外,葬旗岭的凛冽寒风中,顾玄闭着双眼,意识却已通过这些无处不在的“眼睛”,降临到了这座人间炼狱。
他“看”到了那七具僧人的惨状,更“看”到了蜷缩在墙角阴影里的疯僧无相。
无相没有逃离,他正用自己那早已劈裂的指甲,蘸着僧人的血,继续在自己的脸上刻画着新的碑文。
他的动作机械而麻木,口中则用一种几乎听不见的气音,反复喃喃自语。
“……第八祭……献给面母的眼睛……那天……她笑了……”
就在这时,顾玄的识海深处,双生心核灵那空灵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带着一丝罕见的波动:“他在防备记忆复苏。每一次试图回忆起真相,都会触发碑文的酷刑,每一次清醒,都是一次更痛苦的轮回。”
原来如此。
顾玄瞬间明悟。
这疯僧并非完全失控,他身上那不断蔓延的碑文,既是诅咒,也是一种自残式的封印。
他以肉体无休止的剧痛,来对抗脑海中某个即将苏醒的、足以让他彻底崩溃的恐怖记忆。
那七个僧人并非死于无相的恶意,而是死于他们的善意。
老僧的“净心咒”险些破开了封印,触发了无相最深沉的恐惧,才引来了这灭顶之灾。
这是一个棘手的棋子。
若强行以镇魔殿之力镇压炼化,或许能得到他全部的记忆,但极有可能因为精神反噬过于剧烈,导致最关键的信息彻底损毁。
可若放任不管,这样一个不稳定的“代行体”,迟早会被夜曦那样的势力,或是其他潜藏的敌人发现并利用。
顾玄的思绪如电光石火般运转,一个冷酷而精巧的计划瞬间成型。
既然不能强行索取,那就引诱他自己“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