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谁也带不走的凯歌（1 / 2）
人类联军的抵抗，依旧艰苦得令人窒息。
韦斯利娅双手撑在投影上，她已经机械性重复了好几遍相似的指令。
她让士兵转移掩体，让士兵击破天上的敌人，让士兵坚守阵线。
唯独无法命令他们别去死。
衰老的手掌死死捏着合金桌面的冰冷边沿，手背上蜿蜒的青筋如同枯藤般凸起。
年事已高的身体，让她连高度集中精神指挥作战都显得体力有些不支。
“械改蛛母要开火了！！”
观测员陡然拔高的怒吼，像一根针猛地刺入韦斯利娅紧绷的神经末梢，让她本就疲惫的精神防线又震颤了一下。
“按模拟弹道数据，引导各部队规避主要着弹区域。”她的声音比预想中更沙哑，但依旧稳定。
命令下达后，便是那段熟悉的煎熬等待。
等待脚下大地传来的沉闷震颤，等待通讯频道里那不可避免的伤亡报告。
然而，这一次她什么都没等到。
本以为是指挥作战有些心力交瘁，让自己对时间的感知出了些问题。
她下意识瞥了一眼旁边不断跳动的作战时间记录，上面的数字证实了并非错觉，真的什么也没发生。
“什么情况？”她抬起头，浑浊的眼眸里闪过困惑。
“是绝械主！！绝械主的部队击杀了血机狂兽！！！”
观测员的声音因极度的兴奋而变了调，却像一道强光骤然撕开了指挥室内沉积已久的阴霾。
韦斯利娅猛地瞪大双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她立刻调取战场投影，将画面迅速切换到侧翼的机械军团战场。
弥漫的沙尘正在缓缓沉降，显露出下方那支调转了冲锋方向的机械部队。
而它们原本的目标所在地，只留下两座燃着熊熊烈火的小山，再也没能向外打出哪怕一发子弹。
“血机狂兽被摧毁！重复，血机狂兽确认摧毁！！”
观测员的第二遍确认，近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喊出来的，声音里饱含着劫后余生般的巨大庆幸。
韦斯利娅深吸了一口气，这口空气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将她胸腔里积压许久的沉闷与滞重骤然撑开。
一种近乎新生的轻盈感掠过四肢百骸，让她感觉自己像是第一次真正学会呼吸。
“人类联军的各位，”顾际平静而有力的声音，通过内部通讯网络，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军官的耳机里。
“该开始反击了。”
那声音虽单调，却瞬间点燃了所有聆听者胸膛里沉寂的热血。
韦斯利娅猛地挺直了佝偻许久的背脊，先前属于高龄身体的沉重倦怠感，竟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洪流冲刷得一干二净。
“教徒机枪阵列，保持火力压制！远星所有装甲单位，离开掩体，准备冲锋！”
她的声音不再沙哑，铿锵有力的命令在指挥频道中回荡，“是时候把这群最后的铁皮杂种，彻底埋葬在沙土之下了！”
......
指令下达的瞬间，整个人类联军阵线仿佛一头从泥沼中挣脱的巨兽，气势陡然一变。
无数掩体后方，身着动力装甲的士兵如同决堤的蚁潮般涌出，又在军官急促的口令中迅速整队。
钢铁靴底踏过混杂着粘稠血液与金属碎片的沙土地，发出沉闷而整齐的轰响。
“冲啊！！”“为了远星！！”“为了人类！！！”
起初是零星的呐喊，随即汇聚成汹涌的声浪。
士兵们迈开的步伐越来越快，从快步走变为奔跑，目光死死锁定了前方陷入混乱的械改造物防线。
嗤嗤嗤——！！！
几乎与此同时，天穹之上传来令人血液沸腾的尖锐呼啸，连成了一片。
许多冲锋中的士兵忍不住侧目，再次看到了那令人心安的一幕。
无数拉出白色尾迹的飞弹，横贯天际，朝着敌方纵深的核心区域扑去。
而械改造物部队，就像案板上的鱼肉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士兵们直到此时才恍然明白，为何己方的冲锋队列没有遭到预料中的拦截炮火。
“是绝械主！他在压制敌人！”“别停下！别浪费绝械主创造的机会！！”“碾碎它们！！”
前所未有的高昂战意，在每一个士兵胸中燃烧。
头顶上方，教徒们操控的机炮泼洒出更加密集炽烈的弹雨，为地面冲锋的战友清扫残敌，提供着令人心安的掩护。
长时间的并肩作战，生死与共，早已让新程砂麾下的这批教徒部队，与远星的军人们产生了超越阵营隔阂的袍泽之情。
尽管远星村民对教团本身依旧心存芥蒂，但人们早已不自觉地将新程砂和他的战士们，与那个混乱的教团区分开来。
此刻，这些操纵着强大火力，沉默而可靠的教徒，就像是推动着远星迈向命运转折点的坚实臂膀，给予每个冲锋士兵无比强烈的安全感。
“就在今天！！！！”
指挥公共频道里，不再有复杂繁琐的具体指令，取而代之的，是齐声响亮的目标——
彻底捣毁眼前所有的机械敌人！
在教徒机炮持续不断的嘶吼声中，在机械军团的毁灭炮火下，在敌人陷入瘫痪的防线前，在这片被火光映红、漫天飘散着灼热金属火星的战场上……
远星的士兵们，如同新生的婴孩一般，踉跄，但无比兴奋的学会了走路。
朝着光明所在的方向。
......
“啊——！！”“我们赢了！！”“爸爸！你看到了吗？！我们成功了！！”
硝烟尚未完全散去的废弃村落中，劫后余生的人们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他们争先恐后地爬上那些已经化为残骸的械改造物，站在这些曾经带来无尽恐惧的钢铁巨兽头顶，用力挥舞着手中一切能挥舞的东西，手舞足蹈，涕泪横流。
“没有绝械主！就没有今天！！”
不知是谁用嘶哑的嗓子喊出了第一声，立刻引发了山呼海啸般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