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悲悯者，另有其人·下（1 / 2）
至此，沙鲁斯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烟消云散。
他确信无疑，自己面前的这两位披着神圣外衣的上司，实则是彻头彻尾的虚伪小人。
后来，经过数年抽丝剥茧般的暗中查证与梳理，沙鲁斯拼凑出了另一个更加令人发指的真相。
那便是，教团多年来在明里暗里始终发展受阻，无法真正壮大，其根源，很大程度上正是源于两位主教通过各种明里暗里的“神谕”与“指示”所进行的操控！
无论是阻断关键的贸易线、否决有前景的开拓计划，还是以“保存信仰纯粹性”为由打压内部涌现的技术革新派。
他们像操控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般，扼杀着教团任何可能走向强盛的契机。
甚至于，他们很可能在暗中抽取教团仅有的几个地热发电机的能量，刻意让整个教团的核心区域，始终维持着一种“饿不死，但也绝吃不饱”的窘迫状态。
电力供应时好时坏，取暖总是勉强，洁净水源配给永远紧张。
因为只有如此，才能让绝大多数虔诚的教徒们，始终怀抱着对“神眷”与“未来”那一点点微弱的希望，却又因现实的匮乏而无法真正改善处境，无法获得喘息与思考的空间。
最终，他们只能将全部的身心与期望，寄托于那虚无缥缈的信仰，将一切苦难视为考验，然后一个个在追寻那镜花水月般“让生活更美好”的虔信之路上，耗尽心力，提前倒下……成为滋养那两位窃居高位者力量的养料！
想通这一切的瞬间，一股杀意自沙鲁斯心底滋生。
他暗自立誓，有朝一日，定要推翻……不，是要亲自手刃这两个虚伪至极的东西。
至于原因……
是因为他沙鲁斯心系教团存亡，看不惯主教如此草菅人命的邪恶行径，故而心生正义的仇恨，决定替天行道？
并非如此。
仅仅是因为，如果教团能变得更好，规模更大，资源更丰足，那么他目前这种被人尊敬，拥有些许权力，生活充实而满足的状态，也必将水涨船高，变得更加富足惬意。
这两个人阻拦了教团发展，也是碍了他的事情。
而且，说实话，如果他不知道这些肮脏的真相，他或许根本懒得去管。
他会继续沉浸在自己那点虚名与安稳里，对高层的任何决策都点头称是，安心做他的“得力干将”。
无知在很多时候，确实是一种福气。
但命运偏偏以一种近乎魔幻现实主义的方式，将这血淋淋的真相强行塞到了他面前，让他再也无法装作视而不见。
他没有拒绝知晓的权力，也没有回头装作懵懂的可能。
他总觉得有两个肮脏的家伙，正在肆意糟蹋他花费多年心血精心经营，并赖以汲取精神慰藉与存在价值的“田地”。
这种心态听起来或许匪夷所思，甚至有些自私得可笑，但对沙鲁斯而言，却无比真实，且足以点燃最深沉的怒火。
这就够了。
在这般心态的驱使下，沙鲁斯下定了决心——弄死这两个主教。
......
“没了？”顾际听得入了神，直到沙鲁斯沉默良久，他才意识到故事已经讲完。
“没了。”沙鲁斯点了点头，表情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他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了一遍顾际，反问道：“你还要听什么？”
“不是吧，哥们？”顾际双手一摊，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失望。
“按正常剧情，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是——你下定杀心，于是潜心蛰伏谋划数十年，用尽毕生智慧与资源，在教团各处布下天罗地网，笼罩一层比他们更大的阴影，就为了有朝一日能亲自手刃仇敌，上演一出酣畅淋漓的复仇大戏吗？？？
你的周密计划呢？你的处心积虑呢？后续的发展呢？？？”
顾际简直恨不得把沙鲁斯这个老头抓起来使劲抖一抖，看看能不能把隐藏的后续章节给抖出来。
“……你不累吗？”沙鲁斯单手扶额，语气充满了无奈，他万万没想到一个机器人的内心戏居然能这么多。
“再说了，”他放下手，看着顾际，“你刚才不是问我，这两个主教是什么样的人吗？我通过我的经历和结论，不是已经把答案告诉你了吗？”
沙鲁斯同样摊开双手，一副“我已经完成任务”的样子。
‘那你废那么多话讲你的个人生平干啥！！！’这话顾际强忍着没说出口，决定对眼前这位老妖精保持最基本的尊重。
但即便他没说，沙鲁斯也从他的动作中，读出了强烈的不满。
他笑了笑，解释道：“人老了嘛，一回忆起过去就容易啰嗦，话多了点，不好意思啊，哈哈哈。”
沙鲁斯的脸上再次挂起那惯常的和蔼微笑，但在顾际看来，这笑容底下分明藏着恶作剧得逞般的窃喜。
‘这老头，年纪大了反而为老不尊，心思古灵精怪的。’顾际暗自腹诽，决定不跟他在这种细节上纠缠。
“所以，”尽管内心吐槽，顾际还是将话题拉回了正轨。
“你怀疑，主教这一次下令让大量教徒前来明启村驻扎，目的和以前一样，是为了……吸取他们的灵魂？”
沙鲁斯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他叹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他仔细想了想，基于过往的所有认知，内心深处大致认同这个答案。
这是最符合那两位主教一贯行事逻辑的推测。
但，冥冥之中，总有一丝难以捕捉的直觉，告诉他事情或许没那么简单，可能还存在更深一层的意图。
可这感觉太过缥缈无踪，毫无依据，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缘由。
“大概……就是这样吧。”他最终只能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不确定，无奈地承认道。
顾际看出了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犹豫，但没有深究。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直觉和无法言明的顾虑，追问也无益。
“行吧，那关于主教，我也没什么其他要问的了。”
此时，沙鲁斯似乎想到了什么，提出了一个要求：“对了，关于后续与远星村的深度合作，我希望能让新程砂作为教团——或者说，作为我们这一方——的全权代表，负责所有接触与协调事宜。”
顾际没有立刻回答，他顿了顿，反问道：“我本来的计划里也有这一环。但你为什么特意提出这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