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短暂的沉寂（1 / 2）

“他们抵达之后就驻扎在远星村，协助攻占废村，留在那里，参与远星村的建设与协防。

“新程砂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回来了。”

“我不是软禁他们……我是把他们，托付给你。至于剩下的，你不必费心。”

“一切……我自会处理妥当。”

......

时间回到现在。

新程砂如同被无形的雷电贯穿，无力地靠在了椅背上。

他脸色微微发白，瞳孔在震惊中微微扩散。

顾际仍保持着原本的坐姿，金属面甲上的光泽在昏暗的舱室灯光下显得异常沉静。

他刚刚听完了这段自己曾亲身参与，此刻却像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对话录音。

二者之间的金属桌面上，那个造型朴拙的通讯器，正持续发出沙鲁斯苍老的声音。

那嗓音里，透着一股新程砂从未在干爷爷身上感受过的决绝。

他甚至能通过最后那几句简短的话语，在脑海中清晰地勾勒出沙鲁斯那张布满岁月沟壑的脸。

那张脸上，此刻必定写满严肃，那双总是半眯着的和蔼眼睛里，定然燃烧着孤注一掷的火焰。

“......直到今天。”

顾际的声音缓缓响起，打破了录音结束后那令人窒息的寂静。

他的语调平稳，“你们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最终赢下这场至关重要的胜利之后，我才终于有机会，让你听到这段录音。”

新程砂嘴唇微张，喉咙里像是堵着什么，发不出声音。

脑海里，干爷爷沙鲁斯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停顿、每一声叹息，都在疯狂盘旋。

他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但顾际的话语，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钻入了他的耳中。

“所以……”新程砂半眨了眨眼，“这一切……都是干爷爷的意思？”

“是的。”顾际的承认很简短，掷地有声。

他来到这片废弃之地不过数月，此刻却要将一份可能承载着一位在此挣扎求生数十年的老人全部期盼、算计与托付的重量，稳稳地放在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肩上。

“这是他的决定，也是我的承诺。”

新程砂颤抖着吸了一口气，那气流一直灌入肺腑深处，试图压住那翻涌的情绪。

然后，他才像是找回了些许力气，缓缓抬起头，看向顾际，眼中充满了茫然。

“可……我该怎么说服其他人？？”他的声音显得有些颤抖。

这时，顾际终于从机械座位上站了起来。

战斗结束，他不再需要操控部队，鼬鬼就能完成修整。

因此，他没有把自己的感知散布到任何一个地方，而是将全部的存在感，聚焦在新程砂身上。

他迈步，走到新程砂面前。

沉重的机械足踏在金属地板上，发出稳定而轻微的闷响。

然后，他抬起机械手掌，轻轻覆盖在新程砂紧绷的肩膀上。

新程砂下意识地仰起头。

舱室顶部那盏孤零零的照明灯，恰好被顾际的头部轮廓完全遮挡。

光线在顾际金属头颅的边缘勾勒出一圈模糊的光晕，逆光之下，顾际面部的轮廓隐没在深邃的阴影之中。

此刻，这张脸上可以是任何人。

而新程砂，就在这片阴影与光晕的交界处，恍惚间，仿佛真的看到了沙鲁斯那张神情无比严肃的脸，正静静地凝视着他。

“我们已经为你做了一切力所能及的事情。

现在，轮到你扛起责任了。”

......

战斗结束后，远星部队和教团部队聚集在一起。

顾际对所有参战人员进行了简短的勉励，肯定了他们的英勇与牺牲。

随后，他话锋一转。

“新程砂，以及他所属的教团战斗部队，已完成此次协防作战任务。

按照原定计划与更高层面的协调，从今天起，他们不会继续留在远星村。

你们之间的战斗协作，就此告一段落。”

众人刚平息下来兴奋的情绪，听到顾际这番话，不禁感到些许悲伤。

人群陷入了短暂的静默，随即涌起一阵低低的骚动。

远星的人们从心底里不愿看到新程砂和他的战士们离开，数月的并肩作战，早已让这些原本陌生的教徒，融入了他们的生活。

他们不仅是可靠的战友，更在许多士兵和村民眼中，成了可以托付后背的家人。

而且，一种奇怪的既视感萦绕在许多远星村民心头。

让新程砂的部队回到如今的教团，感觉就像把自己情同手足的兄弟亲手推回火坑一般。

严格来说，许多教徒自己内心也潜藏着不愿回去的念头。

驻扎远星村的这些日子，他们早已从村民和士兵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教团如今的混乱景象。

现在说那里是一片泥潭都不为过。

更何况，他们中的许多人早已孑然一身，在教团内并无至亲牵挂。

对他们而言，留在战斗过、被需要、也能看到切实成果的地方，或许比回到那个熟悉的压抑环境更有吸引力。

他们想回去的唯一理由，只剩下对教团高层可能追责的恐惧，以及长久以来对“组织”形成的惯性服从。

但现实不容辩驳。

离别的伤感，感染了周围的空气。

人们只能互相用力地拥抱，紧紧握手，拍打彼此的肩膀，用略显干涩的嗓音说着“保重”“将来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