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深巷犬吠,暗夜疑踪(1 / 2)
诊室里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陈墨刚把中医科的处方整理归档,抬头就见张药师端着个粗瓷碗走进来:“陈大夫,您让留的麦冬玉竹水晾温了,刚给您加了点冰糖。”他瞥了眼帘子后熟睡的丁秋楠,放轻了脚步,“丁大夫这觉睡得沉,昨儿陪床怕是真熬着了。”
“多谢张药师。”陈墨接过碗,指尖触到瓷壁的凉意,“下午肾内科那个慢性肾炎的病人,真武汤记得叮嘱他煎药时加生姜三片,温服后避风寒。”他走到窗边啜了口茶水,望着楼下往来的白大褂身影,忽然想起早上梁明远说的话——上周有个南方来的药材商托人打听他的针灸术,说是想请去南方坐诊。
正午的食堂飘着玉米面窝头的香气,陈墨拎着三个铝制饭盒往病房走,帆布包蹭得白大褂下摆轻轻晃动。病房里王婶正给李巧云擦手,搪瓷盆里的热水冒着细雾:“小墨可算来了!巧云刚说想喝口小米粥,我托大院食堂的老王用粗粮票换的新米,熬得黏糊糊的。”
“婶子有心了。”陈墨把饭盒摆开,里面分别是小米粥、炒青菜和两个白面馒头,“秋楠还在诊室睡,我先把她的那份温在食堂蒸笼里。”他伸手搭在李巧云腕上,指腹感受到脉象较昨日有力了些,“舌苔转润,气血回升得不错,下午再加味当归煮水熏洗,能助恶露排出。”
李妈赶紧点头:“都听你的,早上那通草鱼汤喝了,巧云说奶胀得厉害呢。”正说着,丁建华背着军绿色挎包闯进来,额角沾着汗:“姐夫,我姐呢?医学院那边刚才来电话,说下周的针灸讲座想请你定个时间。”
“讲座的事先缓缓。”陈墨皱眉,“你姐在我诊室补觉,别吵醒她。对了,早上你说有人打听我的医术?”
丁建华挠挠头:“就是个穿劳动布褂子的中年人,问得挺细,连去年你治好了军区老首长的偏瘫都知道。我听保卫科刘叔说,最近医院门口总有些生面孔转悠,好像是冲着中医科来的。”
陈墨心里咯噔一下,刚要追问,就见丁秋楠揉着眼睛走进来,头发睡得有些凌乱:“你们说什么呢?我肚子饿得咕咕叫。”她瞥见饭盒里的馒头,眼睛一亮,拿起一个就往嘴里塞,“这馒头真香,比食堂平时的扎实多了。”
“慢点吃,还有呢。”陈墨赶紧递过搪瓷缸,“刚晾好的温水,别噎着。”
丁秋楠三口两口吃完一个馒头,又拿起第二个:“昨晚巧云起夜三次,我压根没合眼。对了建军哥刚才来电话,说晚上粮食局有紧急会议,就不过来了。”她含糊不清地说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领口——那里还沾着昨天的奶粉渍。
一直到下午五点下班铃响,陈墨才把两个孩子从托儿所接回来。小文蕙扒着他的胳膊撒娇:“爸爸,今天王老师教我们唱《我爱北京天安门》了!”小文轩则安静地抱着一个缺了角的布老虎,那是陈墨重生后用第一笔奖金买的。
一家四口在食堂吃完饭时,丁秋楠已经消灭了四个大馒头,连菜汤都喝得干干净净。小文蕙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妈妈,你吃了好多呀!”
“妈妈要给巧云阿姨帮忙,得有力气才行。”丁秋楠刮了下女儿的鼻子,拎起装着换洗衣物的布袋,“你们跟爸爸先回家,妈妈去医院了。”
陈墨抱着两个孩子往家走,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路过街道办时,正好撞见陈琴在锁门,她身上的干部服沾着粉笔灰:“小墨,明天上午有护士来街道办培训孕期保健,你有空来坐坐不?”
“恐怕不行,早上要给梁主任的病人会诊。”陈墨脚步没停,“对了姐,最近咱们胡同有没有生面孔?”
“生面孔?”陈琴想了想,“前天倒是有个修鞋的在巷口蹲了一下午,说是新来的。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随口问问。”陈墨含糊应着,心里的不安却越发强烈。
天彻底黑透时,陈墨抱着已经犯困的孩子拐进东边胡同。这里的路灯上个月被台风吹坏了,至今还没修好,只有偶尔从窗户透出的煤油灯光,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熟门熟路地走着,嘴里哼着上一世的儿歌《小星星》,小文蕙的头渐渐靠在他的肩膀上,呼吸变得均匀。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像是鞋底蹭过碎石子。陈墨的脚步猛地顿住,哼唱声也戛然而止。他屏住呼吸侧耳听着,胡同里只有风吹过老槐树的沙沙声,还有远处传来的几声狗吠。
“爸爸,怎么了?”小文轩的声音带着睡意。
“没事,咱们走快点。”陈墨重新迈开脚步,速度却明显加快了。其实从刚才拐进胡同起,他就隐隐觉得不对劲——总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在大路上时还不明显,进了这漆黑的窄巷,那股寒意几乎贴到了后背上。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两个孩子,小文蕙已经睡得很沉,小文轩的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襟。陈墨咬了咬牙,没有回头——现在孩子的安全最重要,万一真有危险,他不能把后背留给对方。
脚下的青石板坑洼不平,陈墨凭着记忆避开积水的洼处,心里却在飞速盘算:会是谁?是冲着他的医术来的?还是跟上次救治的那个特殊病人有关?他重生以来行事一直低调,除了医院和家里,很少与人结怨。
终于到了家门口,陈墨把两个孩子轻轻放在门墩上,摸出钥匙插进锁孔。“咔嗒”一声轻响,门刚拉开一条缝,小黑就从里面挤了出来,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还没等陈墨反应过来,小黑突然冲着胡同深处狂吠起来,尾巴竖得笔直,全身的黑毛都炸了起来。
陈墨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小黑平时极温顺,只有遇到陌生人或者危险时才会这样。他赶紧把两个孩子抱进院子,顺手拉过墙角的竹椅挡在门口:“文轩,看好姐姐,别出声。”
小文轩懂事地点点头,伸手捂住了小文蕙的耳朵。陈墨蹲下身摸了摸小黑的头,压低声音说:“小黑,去,看看是谁。”
“汪!”小黑叫了一声,像一道黑影蹿了出去,瞬间消失在黑暗中。陈墨没有开灯,借着远处的微光警惕地盯着门口,右手悄悄摸向腰间——那里藏着他从仓库里取出来的五四式手枪。
没过多久,胡同深处传来一阵急促的狗叫声,夹杂着人的闷哼声。陈墨的心一紧,刚要出去看看,就听见小文蕙带着哭腔的声音:“爸爸,我害怕……”
他赶紧转身抱住女儿,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冷汗。“不怕不怕,爸爸在呢。”陈墨轻轻拍着女儿的背,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门口。他知道小黑训练有素,不会轻易受伤,但对方既然敢跟踪,说不定手里有家伙。
大约五六分钟后,小黑喘着粗气跑了回来,嘴里叼着一块布片。陈墨赶紧打开门口的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院子,他这才看清小黑的嘴角沾着血迹,身上的毛也乱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