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碧波生变（1 / 2）
深海之渊，千万丈深处。
一道青袍身影如同逆流而上的箭矢，无视了那足以碾碎道尊的恐怖水压与混乱的空间乱流，以比来时快了十倍不止的速度，朝着海面疾驰。所过之处，粘稠的帝渊重水自动分开，那些残余的水魇、幽潮之灵远远感应到那股令它们灵魂颤栗的、混合了混沌帝皇威严与瀚海帝韵的恐怖气息，无不惊恐退避，不敢靠近分毫。
“道尊巅峰……力量的感觉，完全不同了。”林渊感受着体内奔涌的浩瀚力量，对“道”的感知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天地间流转的水元，在他眼中不再是简单的能量，而是一条条蕴含了“柔”、“刚”、“变”、“静”、“包容”、“侵蚀”、“生命”、“毁灭”等无数意境的法则之线。他心念微动，周围的重水便化作最温顺的臣民，推动着他飞速上升。这便是对“水”之大道本源领悟到极高层次后，近乎“权柄”般的掌控。
“而且，混沌帝皇道融合了水之帝韵，变得更加圆融完满。帝皇之道，本就该统御万道，海纳百川。”林渊眼中精光闪烁，对前路更加明晰。瀚海帝君的传承，不仅给了他力量，更给了他视野和方向。那所谓的“大恐怖”和“不完整的天道”，如同一层阴霾，但同时也是鞭策他不断向前的动力。唯有登临绝巅，拥有足够的力量，才能揭开迷雾，应对可能的一切。
“渊，你的气息……好强。我感觉，你现在恐怕能轻易击败之前的十个自己。”魂海中，苏婉的魂体虚影已经凝实了许多，虽然依旧略显透明，但已能清晰看到其绝美的容颜和窈窕的身姿。她吸收了大部分水之帝韵传承，对水之大道的理解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界，魂体稳固，甚至能短暂离体，发挥出不俗的战力。更重要的是，她与林渊之间因同源帝韵而产生的联系，似乎更加紧密玄妙了。
“略有精进罢了。”林渊微微一笑，心情不错。此番深海之渊之行，收获远超预期。“婉儿，你感觉如何？魂体可还稳固？”
“很好！从未有过的好！”苏婉的声音带着雀跃，“有父帝的本源帝韵和那‘帝心源核’温养，我的魂体根基已复，只需慢慢吸收融合，彻底恢复甚至更进一步，只是时间问题。而且……”她顿了顿，语气有些奇异，“我似乎能更清晰地感知到……水元中蕴含的某些信息，甚至能模糊地感应到极远处与水有关的事物波动。”
“哦？”林渊心中一动，这似乎是苏婉获得传承后觉醒的某种天赋能力，或许与瀚海帝君统御万水的权柄有关，日后说不定有大用。
两人交流间，林渊已冲出了深海之渊的中层区域，进入了外围。到了这里，压力骤减，他的速度更是快了几分，神识也如同水银泻地般铺散开来，瞬间笼罩了方圆数万里的海域。
“嗯？”林渊眉头忽然微微一皱。在他的神识感知中，碧波宫所在的海域方向，似乎传来了一阵不同寻常的能量波动，其中夹杂着混乱、焦急，甚至……一丝血腥气？而且，碧波宫外围的防御大阵，似乎处于全面激发的状态，光晕流转，戒备森严。
“碧波宫出事了？”林渊眼神一凝。碧波仙子对他有恩，碧波宫上下更是他目前稳定的香火愿力来源之一，不容有失。他身形再次加速，化作一道无形无质的水流，融于大海，以一种近乎空间跳跃般的速度，朝着碧波宫方向疾驰而去。
碧波宫，水晶宫外。
往日宁静祥和、仙气缭绕的海外仙宫，此刻却被一种紧张肃杀的气氛所笼罩。高达千丈、笼罩整个水晶宫群落的巨大淡蓝色水幕光罩上涟漪阵阵，显是护宫大阵“万海归流阵”已全力开启。光罩之外的海域，悬浮着数十艘造型各异、旗帜鲜明的战船、飞舟，更有数百道气息强弱不等的身影凌空而立，隐隐将碧波宫包围。
这些人服饰各异，明显分属不同势力，但无一例外，气息都透着凶悍与贪婪。为首的是三方人马：
左侧，是一群身着漆黑鳞甲、面容大多带着水族特征的修士，为首者是一名身材高大、额生独角的魁梧大汉，气息赫然达到了大乘初期！正是与碧波宫素有旧怨的邻近势力——“黑蛟洞”洞主，蛟覆海。
右侧，则是一群衣着暴露、姿容妖艳、浑身散发着诱人魅惑与阴冷气息的女修，为首是一名穿着粉色薄纱、身段妖娆、眼波流转间能勾人心魄的美妇，修为竟也达到了大乘初期！乃是名声狼藉、专精采补与魅惑之术的邪派“合欢宗”副宗主，花想容。
而正对着碧波宫主殿方向，悬停着一艘最为庞大、通体银白色、船身雕刻着繁复星辰图案的华丽楼船。楼船船头，站着三名身着星纹道袍、气息缥缈深邃的老者，居中一人手持拂尘，面容清癯，眼神开阖间似有星河流转，气息更是深不可测，隐隐比蛟覆海和花想容还要强上一线，竟是一位大乘中期的高手！其身后两人，也是合道巅峰的修为。这楼船桅杆上，悬挂着一面绘有周天星辰图的旗帜——天机阁！
此刻，碧波仙子云芷，正立于主殿前的白玉广场上，一袭水蓝色宫装，面容清冷如霜，身后站着数位气息不俗的长老，其中便有之前被林渊所救、侥幸逃回的云汐。只是此刻碧波宫一方，算上碧波仙子本人，也只有两位大乘期（碧波仙子为大乘中期，另一位是年迈的大乘初期太上长老），合道期长老不过五六人，整体实力与外面三方联军相比，处于明显劣势。不少碧波宫女弟子脸上都带着惶恐与愤怒。
“云芷宫主，考虑的如何了？”天机阁那位清癯老者，号“星衍子”，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只要你碧波宫交出那件从‘深海之渊’中带出的、与上古水行帝君有关的异宝，并开放宫禁，让我天机阁探查一番，确认无误，我天机阁可保你碧波宫无恙，甚至还能调解你与黑蛟洞、合欢宗的恩怨。否则……”他话语未尽，但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放屁！”黑蛟洞主蛟覆海声如洪钟，狞笑道：“星衍子道友，何必跟她废话！碧波宫独占这片富饶海域已久，早就该换换主人了！那异宝，见者有份！至于碧波宫的美人们……嘿嘿，正好让我黑蛟洞的儿郎们开开荤！”他身后的一众妖修顿时发出猥琐的哄笑。
合欢宗副宗主花想容也是掩口娇笑，眼波流转：“云芷妹妹，何必如此固执？姐姐我也是怜香惜玉之人，只要你肯归顺，我合欢宗可保你门下这些娇滴滴的女弟子们，都能寻得个‘好归宿’，快活似神仙呢。”话语中的淫邪之意，让碧波宫众女修气得脸色发白。
碧波仙子面罩寒霜，冷冷扫过三方人马，尤其是在天机阁的星衍子身上停留了片刻，心中冰冷。她没想到，林前辈进入深海之渊才不过月余，消息竟然就走漏了！而且是天机阁牵头，联合了与碧波宫有仇的黑蛟洞、以及觊觎碧波宫女修的合欢宗，一起发难！天机阁……他们到底知道了多少？是真的为了那所谓的“帝君异宝”，还是……另有所图？难道他们察觉到了苏婉的存在？
“星衍子道友，蛟洞主，花副宗主。”碧波仙子声音清越，却带着决绝，“我碧波宫立足此地数万年，从未有什么上古帝君异宝。林前辈入深海之渊乃是私事，与我碧波宫无关。尔等无端围困我碧波宫，是想挑起海域大战吗？”
“私事？”星衍子摇头，目光深邃，“云芷宫主何必自欺欺人？深海之渊异动，帝威隐现，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我天机阁的‘观星仪’。那等动静，绝非寻常。而那林渊，来历神秘，实力强横，与帝君遗迹同时出现，岂是巧合？交出他，或者交出他可能从帝渊中得到的东西，一切好说。否则……”他拂尘轻摆，一股大乘中期的威压缓缓释放，与蛟覆海、花想容的气势连成一片，朝着碧波宫大阵压迫而来。
“嗡——！”万海归流阵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光罩剧烈闪烁。碧波仙子与那位太上长老同时变色，全力催动大阵，才勉强稳住。但谁都看得出，在三位大乘，尤其是有星衍子这位大乘中期主导的压迫下，碧波宫的护宫大阵支撑不了多久。
“宫主！跟他们拼了！”有年轻气盛的长老怒喝。
“对！我碧波宫没有孬种！”
碧波仙子玉手紧握，指甲几乎嵌进肉里。拼？拿什么拼？实力差距太大了。难道今日，碧波宫万年基业，就要毁于一旦？她不由得想起那个进入帝渊的青袍身影……林前辈，您到底何时能归来？就算归来，面对如此局面，又当如何？
“冥顽不灵。”星衍子眼中厉色一闪，失去了耐心，“既然云芷宫主执意如此，那就休怪老夫不念同为海外修士的情分了。诸位，动手吧，破了这大阵，各凭本事！”
“早该如此！”蛟覆海狂笑一声，率先出手，一拳轰出，化作一条狰狞的黑色蛟龙虚影，咆哮着冲向大阵光罩。花想容咯咯一笑，素手轻扬，粉红色的雾气弥漫开来，带着销魂蚀骨的魅惑与侵蚀之力，粘附在光罩上，不断消磨其力量。其余黑蛟洞、合欢宗的修士，以及天机阁随行的弟子，也纷纷祭出法宝，施展法术，轰向碧波宫大阵。
碧波仙子与太上长老，以及众长老弟子，也咬牙全力催动大阵，并寻隙反击。一时间，碧波宫外海域，灵光爆闪，轰鸣阵阵，大战爆发！
然而，实力差距确实明显。仅仅片刻，万海归流阵的光罩就黯淡了许多，表面甚至出现了细密的裂痕。碧波仙子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显然主持大阵承受了巨大压力。不少修为较低的弟子更是被反震之力震伤，阵内一片混乱与绝望。
“哈哈！碧波宫的小娘子们，乖乖出来受降吧！”蛟覆海见大阵将破，更是得意。
“姐姐我可是很温柔的哦。”花想容舔了舔红唇，目光在碧波仙子姣好的身段上扫过，充满侵略性。
星衍子则目光幽深地盯着碧波宫深处，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他此行的主要目的，并非碧波宫本身，也不是那虚无缥缈的帝君异宝，而是……那个可能隐藏在此的，与“那位”有关的残魂气息！阁主推演天机，察觉到深海之渊异动与“水行帝道”有关，且似乎引动了与“那位”同源的波动，这才派他前来。若能找到线索，甚至捕捉到那残魂……天机阁的大计，将迈出关键一步！
就在碧波宫大阵岌岌可危，星衍子准备亲自出手，给予最后一击时——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威压，如同沉睡的太古神山苏醒，又如同整片汪洋大海的意志降临，毫无征兆地从碧波宫下方的深海之中，轰然爆发！
在这股威压之下，正在疯狂攻击的蛟覆海、花想容，以及准备出手的星衍子，同时脸色剧变，攻势为之一滞！那些元婴、化神期的修士更是如遭雷击，气血翻腾，一些修为弱的直接口喷鲜血，从空中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