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变异核心（1 / 2）
休整过后，队伍变得更加沉默和警惕。岩壁上那些扭曲的污染脉络如同无数双阴冷的眼睛，随着火把光芒的摇曳，仿佛在缓缓蠕动、窥视。空气中弥漫的腐臭与血腥气息混合着蝠妖残骸的焦味，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独有的矿洞气味，渗透进每个人的鼻腔和衣物纤维。
黑岩对照着石板地图，带领队伍继续沿着主矿道向下。道路愈发崎岖难行，人工开凿的痕迹逐渐被自然侵蚀和地质活动造成的崩塌、裂缝所取代。他们不得不经常攀爬倾斜的碎石坡，绕过深不见底的裂缝，或是在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狭窄岩隙间艰难穿行。
随着深度增加，环境温度却在诡异地攀升，空气变得闷热潮湿，混杂着更浓烈的硫磺与金属锈蚀味道。岩壁上的污染脉络也愈发密集、清晰，颜色从暗绿铁锈红，逐渐加深为墨黑与污紫，甚至在一些区域，这些脉络如同活体血管般微微搏动，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微弱能量波动。火把的光芒在这些区域似乎都被无形的力量吸收、扭曲，照明范围大大缩小。
“我们已经进入第二层中段。”黑岩在一处相对开阔的、堆积着大量开采废石的洞窟中停下，岩浆眼瞳扫视着四周，声音低沉，“再往前，就是上次巡逻队遭遇‘蚀岩蠕虫’大规模袭击的区域，也是通往第三层的主要入口之一。大家提高警惕，这里的岩石结构被蠕虫和污染破坏得很不稳定，随时可能塌方。还有，注意地面和岩壁的细微震动。”
队伍成员立刻分散开，背靠背结成防御圈，夜瞳和几名感官敏锐的队员更是将耳朵贴在地面或岩壁上，仔细倾听。凌烬则闭目凝神，不仅用灵觉探查，更尝试调动左臂那丝熔火真意与周围环境中的火属性能量（尽管稀薄且混乱）产生共鸣，同时放开《噬神诀》残卷对“同源能量”的微弱感应。
他很快察觉到，此地的能量环境比上层更加“稠密”和“污浊”。除了无处不在的阴蚀污染，还有一种厚重的、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带着高温与压力的“地火”余韵，与污染能量交织、冲突，形成了一种极不稳定的平衡。难怪这里容易滋生蚀岩蠕虫那种既能钻地、又带腐蚀的怪物。
“咔嚓……”一声极其轻微的、像是细小岩石剥落的声音，从左侧一堆坍塌的矿车残骸后方传来。
所有人的神经瞬间绷紧！武器齐刷刷对准了那个方向。
夜瞳如同一道影子般悄无声息地摸了过去，片刻后返回，脸色凝重：“不是活物。是……一些残留的痕迹。”
众人小心翼翼地靠近。只见矿车残骸后方，是一片明显被暴力挖掘过的岩壁，岩壁上布满了深深的、湿滑的孔洞，孔洞边缘残留着暗绿色的、已经干涸的粘液痕迹——正是蚀岩蠕虫的杰作。而在岩壁下方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东西。
那是几件残破的石裔族制式矿工皮甲和工具，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粘液干涸后的硬壳。皮甲被腐蚀得千疮百孔，仿佛被强酸泼过，几乎看不出原貌。旁边，还有几块大小不一的、呈现出灰白色、质地酥脆的……岩石碎块。仔细看去，那些碎块隐约能看出是石裔族身体部位的形状——一只断裂的、石质的手指；半块布满裂纹的、如同花岗岩的头颅碎片；甚至有一小片还粘连着些许暗红色、早已凝固的“岩浆”状物质的胸腔甲片……
是石裔族遇难者的遗骸！而且，他们的石质躯体竟然被腐蚀得如此彻底，几乎化为了普通的碎石！可以想象，当年他们遭遇了何等可怕的袭击和腐蚀。
黑岩沉默地走上前，巨大的身躯微微颤抖。他蹲下身，用那粗糙的岩石般的手指，极其轻柔地碰了碰那半块头颅碎片，岩浆眼瞳中的火焰剧烈地跳动、明灭，仿佛压抑着滔天的怒火与悲痛。周围的石裔族战士也纷纷低下头，紧握武器，空气中弥漫着沉重而肃杀的气息。
凌烬看着这些遗骸，心中也是震撼。石裔族的身体防御之强，他是亲眼见识过的。能将他们腐蚀到这种程度，那些蚀岩蠕虫的粘液，或者说它们所承载的“腐蚀能量”，其恐怖程度远超之前的蝠妖！难怪石裔族对此束手无策，这简直是天敌般的克制。
“黑岩队长……”凌烬轻声开口，想表达哀悼，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黑岩缓缓站起身，深吸了一口灼热而污浊的空气，声音嘶哑而坚定：“继续前进。他们的牺牲，不能白费。我们必须清理掉这里的威胁，让这片矿洞重新回归大地的怀抱。”
队伍默默收拾心情，绕过这片令人压抑的遗骸区，继续深入。气氛更加凝重，每个人都如同行走在刀锋之上。
前行不到半里，矿道陡然变窄，并开始向下急剧倾斜，形成一个陡坡。坡道湿滑，布满松散的碎石和粘腻的不知名苔藓（在污染环境下变异生长的）。两侧岩壁高耸，挤压感强烈。黑岩示意放慢速度，这里极易遭遇伏击。
果然，就在队伍小心下行到坡道中段时——
“轰隆隆……”
左侧岩壁内部，传来沉闷的、仿佛万马奔腾般的摩擦与蠕动声！紧接着，岩壁剧烈震动，大片岩石簌簌落下！
“小心！是蚀岩蠕虫群！数量很多！”黑岩厉声大吼。
话音未落，“噗嗤”数声，左侧岩壁猛地破开数个水缸大小的孔洞！数条体表覆盖着暗黄色粘液、直径超过一米、头部如同粉碎机般布满旋转利齿的巨型蠕虫，嘶吼着钻了出来！它们没有眼睛，但头部中央有一个不断开合的、喷射着酸腐气息的腔口，精准地“锁定”了队伍的方向！
与此同时，脚下湿滑的地面也猛地拱起、破裂！更多的、体型稍小但更加灵活的蠕虫从地下钻出，瞬间将队伍分割、包围！
这些蚀岩蠕虫的速度比想象中更快！它们扭动着肥硕的身躯，张口喷吐出大股大股墨绿色的、散发着刺鼻酸臭的腐蚀粘液，如同暴雨般劈头盖脸地洒向众人！粘液所过之处，空气都被腐蚀得发出“滋滋”声响，地面和岩石迅速被溶蚀出坑洞！
“顶住！不要被粘液直接命中！”岳擎挥动断剑，剑气形成一片光幕，试图挡住泼洒而来的粘液。然而，剑气与粘液接触的瞬间，竟然也被迅速腐蚀、消融！粘液的腐蚀性远超蝠妖血液！
石狰怒吼着将巨盾插在身前，盾牌表面瞬间被粘液覆盖，铭刻的抗魔符文疯狂闪烁，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软化！
石裔族战士的情况更糟。他们的黑铁板甲和盾牌在粘液面前如同纸糊，瞬间被蚀穿，粘液沾染到他们的石肤，立刻冒起浓烈的白烟，石肤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碎裂声，迅速软化、崩解！一名战士的手臂被一大团粘液击中，整条手臂在几个呼吸间就被腐蚀得只剩下一点残缺的骨骼和焦黑的连接组织，他发出痛苦的闷哼，踉跄后退。
“退！向坡道上方退！利用地形！”凌烬急声喝道，同时左掌拍出，一团炽热的金白色火焰呼啸而出，轰击在一条冲在最前面的蠕虫身上。
“轰！”火焰炸开，蠕虫发出尖锐的嘶鸣，被击中的部位甲壳焦黑碎裂，粘液被高温蒸发了不少，蠕虫痛苦地翻滚，但并未失去战斗力，反而更加疯狂地喷射粘液。
凌烬的熔火真意对这些蠕虫有一定克制，但消耗极大，且蠕虫数量太多，皮糙肉厚，难以快速斩杀。更麻烦的是，它们的粘液似乎对能量攻击也有极强的侵蚀性，火焰会被快速消耗。
队伍一边狼狈地抵挡、后退，一边向坡道上方的相对开阔处撤去。坡道狭窄，不利于蠕虫完全展开，但也让队伍的撤退异常艰难，不断有人被零星的粘液溅射到，发出痛呼。
就在这危急关头，夜瞳突然喊道：“右边！岩壁上有裂缝！可以进去暂避！”
众人望去，只见右侧岩壁上，确实有一道不起眼的、仅容两人并肩通过的纵向裂缝，裂缝内部幽深，不知通向何处。
“进裂缝！快！”黑岩当机立断，挥舞岩锤砸飞一团粘液，率先冲向裂缝入口。
众人且战且退，依次钻入裂缝。裂缝入口狭窄，蠕虫庞大的身躯无法进入，只能在外疯狂撞击岩壁，喷射粘液，但大部分被岩壁挡住。暂时安全了。
裂缝内是一条天然形成的、曲折向上的狭窄通道，空气流通不畅，充满了尘土和更浓郁的霉味。众人惊魂未定，迅速检查伤势，处理腐蚀伤口。情况不容乐观，几乎人人都挂了彩，石裔族战士更是有三人伤势较重，石肤被腐蚀出大片溃烂，露出下方暗红色的、类似熔岩但黯淡无光的肌肉组织，他们痛苦地低吼着，随队药师赶紧涂抹石乳膏和更高级的净化药粉。
凌烬也感到一阵阵疲惫，刚才连续催动熔火真意，消耗不小。他靠坐在冰凉的岩壁上，胸膛起伏，目光扫过众人狼狈的样子，心中沉重。这还只是第二层，怪物就如此难缠，腐蚀性对石裔族几乎是致命的。任务比预想的更加艰巨。
“队长，你看这里！”岳擎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一丝惊疑。
凌烬顺着岳擎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裂缝通道深处，火把光芒勉强照到的岩壁角落，似乎堆放着一些东西。
他起身，和岳擎、黑岩一起小心地走过去。靠近了才发现，那竟然是一个简陋的、由碎石块和废弃矿车零件垒砌而成的临时营地遗迹！
这里有几张用平整石板搭成的“床”，上面铺着早已腐朽成灰的兽皮；有熄灭已久的篝火灰烬；岩壁上还刻着一些粗糙的、充满焦虑和绝望意味的符号与划痕；角落里散落着一些破碎的石制容器和锈蚀的工具。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营地中央，一块相对平整的石板上，用某种暗红色的颜料（很可能是矿物颜料或干涸的血液）画着一幅简陋却令人心悸的“地图”或“示意图”。
图上画着一个巨大的、多层嵌套的圆形结构，代表矿洞。在不同层次上，标注着各种扭曲的怪物符号，以及代表石裔族战士的简笔小人。而在地图的最中心，最深层的位置，画着一个被特别加粗、涂黑的圆圈，圆圈旁边，用石裔族文字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
“核心……污染源……变异之巢……勿近……”
而在营地边缘，靠近岩壁的地方，凌烬发现了几块被小心摆放的、颜色相对纯净的暗紫色和墨绿色源质结晶碎片，以及……三颗被放置在特制石碗中、虽然光泽黯淡但结构相对完整、没有剧烈跳动的怪物源质核心！看形状和残留气息，像是来自蚀岩蠕虫和晶化毒蛛。
显然，这是一支多年前深入矿洞、可能肩负着特殊探查任务的石裔族小队留下的临时营地。他们在此停留过，记录下了重要的发现（中心污染源），并收集了一些“样本”。但不知何故，他们没能返回，营地成为了遗迹。
“核心污染源……变异之巢……”黑岩看着石板上的字，岩浆眼瞳中光芒闪烁，“难道矿洞深处，真的存在一个持续散发污染、催生变异生物的源头？族长和祭司们也有所猜测，但一直未能证实……”
凌烬则蹲下身，仔细打量着那三颗被遗留的源质核心。与之前从蝠妖身上获得的那颗相比，这三颗更加“安静”，内部的能量波动虽然依旧混乱阴蚀，但似乎被某种力量“安抚”或“封印”过，不再剧烈跳动。可能是这支石裔族小队用了特殊方法处理过。
他伸出手，指尖萦绕着微弱的灵觉，小心翼翼地触碰其中一颗（来自蚀岩蠕虫）的核心。核心微微一凉，传来一阵阴冷滑腻的触感，但没有强烈的能量反冲。同时，《噬神诀》残卷传来了清晰的、比对蝠妖核心时更强烈的“解析渴望”，仿佛这颗核心中蕴含的“源质”与“腐蚀”特性，与残卷的“吞噬”本源有更深的契合度？愿力骨片则依旧传递出净化排斥的意念，但不再有之前那种强烈的幻象冲击。
“这些核心……似乎被处理过，相对稳定。”凌烬沉吟道，“或许，我们可以利用它们……”
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既然《噬神诀》对这类核心有解析渴望，而愿力骨片能净化其中的怨念杂质，那么，在相对可控的环境下（比如现在这个暂时安全的裂缝营地），他是否可以尝试……有限度地、小心翼翼地吸收解析一颗核心？不是为了获取力量，而是为了更深入地理解这种腐蚀能量的本质，寻找其弱点，甚至……看看能否通过《噬神诀》的解析，找到暂时模拟或“驾驭”一丝这种腐蚀特性的方法？就像他之前驾驭熔火真意一样。
如果成功，或许能大大增强队伍在面对后续怪物时的应对能力，尤其是对石裔族战士的防护。
他将这个想法低声与岳擎和黑岩沟通。岳擎立刻表示反对：“太危险了！队长，你刚才也看到了，那些蝠妖的幻象冲击！这些核心来自更强大的怪物，万一……”
黑岩也面色凝重：“凌烬，我族先辈用生命换来的警告，绝非儿戏。直接接触核心，风险难以预料。你的‘劫体’虽然特殊，但未必能承受这种高度浓缩的污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