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数据反击教授(1 / 2)
晨雾还没褪尽洪山镇的炊烟,老教室的木门就被撞得咚咚响。李二狗光着脚从药膳厨房跑出来,裤腿沾着土茯苓的白粉末,一开门就见赵秀芬扶着门框哭,手里攥着皱巴巴的打印纸,纸页上“警惕民间自救课堂”几个黑字被泪水洇得发毛。
“陈医生,你快看……城里的大教授说咱是骗子!”赵秀芬的哭声裹着晨露飘进教室,正在擦拭石磨的陈宗元心里咯噔一下。他接过打印纸,市三甲医院内分泌科张教授的名字刺得眼睛生疼,文章里“缺乏科学依据”“延误病情”“非法行医”等字眼,像针一样扎在字里行间。
“啥狗屁教授!”老郑扛着锄头刚到门口,听见这话当场拍了桌,震得桌上的血糖仪跳了跳,“他晓得咱农村人看病要走两小时山路不?晓得痛风疼起来连床都下不了,医院开的药吃了胃反酸不?”他黝黑的脸涨得通红,粗粝的手掌攥成拳头,指节泛白,“阮们自己调理身子,没要国家一分钱,没害一个人,凭啥说咱是骗子!”
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几个年纪大的学员互相抹眼泪,王大爷坐在轮椅上,嘴唇哆嗦着:“难道……难道咱这大半年的功夫都白费了?我这腿能抬起来,也是假的?”阿明正蹲在墙角给学员教手机记录饮食,刷到教授的文章时,手指气得发抖,手机“啪”地摔在泥地上,屏幕磕出一道裂纹。他捡起手机,看着评论区里“偏方害死人”的跟风留言,眼眶通红:“这些人根本没来过村里,根本不知道陈医生为了咱付出多少!”
陈宗元捏着那张打印纸,指腹摩挲着纸页上的油墨,沉默了许久。他袖口的艾草灰簌簌往下掉,落在“中医偏方缺乏科学依据”这句话上。过了半晌,他抬起头,声音沉稳得像老教室的横梁:“大家静一静。”
教室里的嘈杂渐渐平息,只剩下赵秀芬压抑的啜泣声。陈宗元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在“自助者天助,互助者人助”旁边,重重写下“事实胜于雄辩”四个大字,粉笔灰落在他的肩头,像一层薄霜。“质疑不可怕,怕的是自己先乱了阵脚。”他看着众人,目光扫过每一张焦虑的脸,“咱没骗人,也没做错事。学员的血糖降了多少,尿酸少了多少,血压稳了多少,这些都是实打实的。既然教授要科学依据,那咱就给他看依据;既然有人说咱是偏方,那咱就用数据证明,这不是偏方,是咱乡村人实打实的自救路。”
“陈医生说得对!”阿明猛地站起来,手机屏幕的裂纹在晨光里闪了闪,“我来牵头整理数据!”他年轻的脸上满是倔强,“咱把每个人的检测报告都找出来,前后对比,一笔一划写清楚,让所有人都看看,咱的健康是自己挣来的!”
这话像一颗火星掉进干柴堆,学员们瞬间燃了起来。老郑撸起袖子:“俺的报告虽然找不到了,但俺记得清清楚楚,尿酸从680降到420,俺现在能扛着锄头下地干一天活,这就是证据!”王桂芳也点头:“我这儿有《自救简讯》,每期都记着学员的调理情况,还有赵秀芬的控糖日记,一笔都没漏。”
数据整理的工作当天就铺开了。老教室的长桌上摆满了泛黄的检测报告、手写的健康日记、药店打印的缴费凭证,学员们围坐在一起,像过年时凑在一起算收成一样,认真核对每一个数字。阿明带来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额头上渗着汗珠,时不时停下来问:“李二狗,你第一次检测尿酸是多少来着?680还是690?”
“680!绝对是680!”李二狗拍着胸脯,方言说得又急又快,“当时医生说再高就要痛风石了,吓得俺三天没敢吃猪肉!现在降到420,还是陈医生教俺喝土茯苓水,练那啥金刚功,才好的!”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个皱巴巴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几张检测报告,纸页边缘都卷了边,“俺怕弄丢,一直揣在怀里。”
整理过程中,麻烦事儿接连不断。老郑翻遍了家里的木柜、床底,甚至把放农具的杂物间都清理了一遍,愣是找不到自己最初的检测报告。“奇了怪了,俺明明收得好好的!”他急得满头大汗,回到教室时,衣服上沾着草屑和灰尘,“难道是被老鼠叼走了?”陈宗元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急,慢慢找,实在找不到,就凭现在的报告和村里医生的证言,也能说明情况。”
可老郑不甘心。他蹲在教室门口,一根接一根地抽着旱烟,眉头拧成疙瘩。突然,他一拍大腿:“俺想起来了!”他拔腿就往家里跑,气喘吁吁地冲回家,直奔后院的腌菜坛。他家的腌菜坛码在墙角,足足有十几个,老郑踮着脚,把最里面那个腌萝卜的坛子抱了下来,拧开盖子,一股酸香扑面而来。他伸手进去,从坛底摸出一个层层包裹的塑料袋,打开一看,里面正是那张皱巴巴的检测报告,纸页边缘沾着盐渍,却完好无损。
“俺就说嘛!”老郑举着报告,像举着宝贝一样跑回教室,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俺怕受潮,特意藏在腌菜坛里,忘了跟俺老婆子说,差点就找不着了!”学员们看着他手里沾着盐粒的报告,都忍不住笑了,教室里的压抑气氛消散了不少。
更棘手的是几位学员的隐私顾虑。有两位在外打工的年轻学员,担心数据公开后影响工作,不愿意把自己的检测报告放上去。阿明得知后,骑着电动车跑了十几里路,找到其中一位在镇上快递站上班的学员:“哥,咱整理数据不是为了出名,是为了保住自救教室啊!要是教室没了,以后咱想调理身体都没地方去了。”他拿出自己的手机,翻出那些负面评论,“你看,这些人骂咱是骗子,咱不拿出证据,他们就会一直造谣,到时候县卫健委真的来封教室,咱哭都没地方哭。”
那位学员看着手机屏幕,沉默了许久。他想起自己以前高血压,经常头晕,连快递都扛不动,是陈宗元教他练功法、调饮食,现在血压稳了,每月能多挣两千多块。“行,”他咬了咬牙,“数据可以用,但能不能把名字隐了?就写‘学员某某’就行。”阿明连忙点头:“没问题!所有数据都隐去姓名,只留年龄、调理时间和指标变化,绝对不泄露你的隐私!”
王桂芳则在一旁忙着做“翻译”工作。她担心城里的网友看不懂中医调理方法,就用彩色卡纸剪出一张张卡片,正面写着西医指标,背面写着对应的功法和饮食。比如红色卡片上写着“尿酸高”,背面就用黑笔写着“功法:两手攀足固肾腰(每日3组,每组10次);饮食:忌海鲜、啤酒、动物内脏,多喝土茯苓薏米水”;蓝色卡片上写着“血糖高”,背面标注“功法:攒拳怒目增气力(每日2组,每组15次);饮食:玉米、燕麦、荞麦为主食,每日不超过3两,多吃芹菜、冬瓜”。她还在每张卡片上画了简单的小人示意图,比如“两手攀足”就画个小人弯腰摸脚,生动又好懂。
整整三天三夜,老教室的灯都亮到后半夜。陈宗元把所有数据汇总,用红笔圈出37位学员的指标改善情况,又熬夜写了说明:“所有学员均为自愿参与,调理前均经医院确诊,调理过程中逐步减药或停药,结合中医功法、药膳食疗、互助监督,无任何强制行为,无一起健康事故发生。”阿明则把这些数据做成了图文并茂的对比图,左边是调理前的检测报告照片,右边是调理后的数值,中间用红色箭头标出下降幅度,一目了然。
第四天清晨,阿明抱着笔记本电脑,站在老教室的讲台前,身后是密密麻麻的学员。他深吸一口气,点开了短视频发布按钮。视频开头,是老郑扛着锄头下地的背影,接着是赵秀芬在菜园里摘芹菜的画面,王大爷坐在轮椅上做抬手动作,李二狗用石磨碾土茯苓,画面最后定格在陈宗元袖口沾着艾草灰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