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零七第570章 蝶蜂相缠意难休(2 / 2)
“我娘早被蜂王害死了!”阳曰旦红了眼眶,从怀里掏出块玉佩,上面刻着个“薇”字,“我去蜂冢是为了给你找解蜂毒的还魂草,这块玉佩,是我早就刻好想送你的……”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王丰的怒吼:“白薇薇!你敢信他?!”
两人回头,只见王丰举着毒蜂针冲过来,针上泛着幽蓝的光。白薇薇想也没想,抓起阳曰旦的木棍就迎上去,火灵根在掌心炸开:“王丰!你骗得我好苦!”
毒蜂针与木棍碰撞的瞬间,王丰突然惨叫一声,他胸口的蜂纹竟开始灼烧,冒出黑烟——那是阳曰旦刚才撒的药粉,沾在了他身上。“不可能……”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你怎么会有十娘的药?”
“因为十娘根本不是帮你!”阳曰旦扶着白薇薇后退,高声道,“她是我娘的侍女,当年亲眼看见你爹害死我娘,一直暗中帮我查真相!”
王丰的脸瞬间变得惨白,转身想逃,却被白薇薇甩出的火灵根缠住。火焰顺着他的衣角蔓延,烧得他惨叫连连,很快就现了原形——哪是什么太医,竟是只修炼千年的毒蜂精,翅尖还沾着蝶谷的鳞粉。
“原来你才是残害蝶族的凶手!”白薇薇气得发抖,看着毒蜂精在火焰中化为灰烬,突然想起什么,摸出颈间的银锁,用力一掰。锁开了,里面没有蜂蛹,只有张字条,是阳曰旦的字迹:“三日后,蝶谷老地方,带你看真正的还魂草。”
阳曰旦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本来想给你个惊喜……”
白薇薇瞪了他一眼,嘴角却忍不住上扬,伸手擦掉他脸上的血痕:“画亭里的画,我都看见了。”
“那你……”
“笨死了。”白薇薇踮起脚,在他脸颊亲了一下,“还不快带我去蜂冢?再晚,还魂草该谢了。”
阳曰旦愣了愣,突然抱起她往蝶谷跑,风声里都是他的笑:“来了!”
阳光穿过云层,照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那枚刻着“薇”字的玉佩,在光下闪着温润的光。
阳曰旦抱着白薇薇穿过蝶谷的晨雾时,露水打湿了他的发梢,也打湿了她攥在掌心的银锁碎片。那碎片边缘还沾着点暗红,不是血,是某种带着金属光泽的粉末,在阳光下泛出极淡的虹光。
“还疼吗?”他低头问,鼻尖蹭过她的鬓角,那里还留着蚀心蜂挣扎过的浅痕。
白薇薇摇摇头,指尖划过他胳膊上愈合的伤口。那道疤淡得几乎看不见,却在触及晨露时微微发烫,像有细小的火苗在皮下跳动。“王丰的尸身……”
“烧干净了。”阳曰旦的声音顿了顿,脚下的石子被踢得滚开,露出底下片不起眼的黑土,土粒间嵌着些银白色的丝,“十娘说,毒蜂精死后会留下‘蜂蜕’,能解百毒,我收起来了。”
白薇薇没接话,视线落在前方老槐树下的石桌上。那里摆着个青瓷碗,碗里盛着还魂草熬的药汁,药香混着晨雾漫过来,带着种奇异的甜。她认得那碗,是王丰常用来给她送安神汤的那只,碗底刻着个极小的“丰”字,此刻正被药汁泡得发胀。
“喝了这个,蚀心蜂的余毒就清了。”阳曰旦把她放下,端起药碗递过来,指尖在碗沿轻轻一敲,发出清脆的响。
白薇薇接过碗,却没立刻喝。药汁表面浮着层细密的泡沫,像谁吹过气,泡沫破灭的瞬间,她似乎看见里面映出张脸,眉眼像极了王丰,却又带着阳曰旦的影子。
“怎么了?”阳曰旦的手覆在她手背上,温度烫得惊人,“怕苦?我带了蜜饯。”
她摇摇头,仰头将药汁一饮而尽。苦涩滑过喉咙时,丹田处突然涌上股暖流,却在抵达心口时猛地一滞,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她强压下那股异样,笑着说:“不苦。”
阳曰旦松了口气,转身去收拾石桌上的药渣,袖口的银链晃出细碎的光。白薇薇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发现他后颈有片极淡的青斑,形状像只蜷缩的蜂,被衣领遮住了大半,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对了,”她状似无意地拨弄着银锁碎片,“十娘呢?刚才好像没看见她。”
阳曰旦的动作顿了顿,药渣从指间漏下几粒:“她说还有事,先回京城了。”他转过身时,眼底闪过丝极快的慌乱,“给了我这个,说能防蜂毒。”
他摊开手心,是颗黑色的珠子,表面布满蜂窝状的小孔,与王丰留下的蜂蜕截然不同。白薇薇的指尖刚触到珠子,就感到一阵刺痛,像被蜂针蛰了下,缩回手时,指腹上多了个红点,几秒后便消失了。
“这珠子……”
“十娘说是祖传的。”阳曰旦迅速将珠子收回袖中,拉起她的手往谷外走,“别管这些了,我带你去看真正的还魂草,长在蜂冢深处的石壁上,开的花像银蝶。”
走出老槐树的阴影时,白薇薇回头望了一眼。石桌下的黑土里,那银白色的丝正慢慢往深处钻,土粒翻动间,隐约露出个极小的洞口,洞口边缘结着层薄霜,明明是盛夏,却冷得像结了冰。
蜂冢的石壁潮湿而陡峭,阳曰旦在前面开路,指尖扣着岩石缝隙,留下淡淡的血痕。白薇薇跟在后面,火灵根在掌心燃起微光,照亮了壁上的刻痕——那些刻痕不是天然形成的,是人为凿出来的,形状与她银锁内侧的纹路一模一样。
“快到了。”阳曰旦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喘息,“就在前面的石缝里。”
白薇薇加快脚步,转过一道弯时,突然看见石缝里果然开着簇银蓝色的花,花瓣层层叠叠,像展翅的蝶。可花茎上缠着的,不是藤蔓,是些半透明的线,线的另一端钻进石壁深处,隐约能看见里面有东西在蠕动,发出极轻的“嗡嗡”声。
“小心。”她拉住刚要伸手摘花的阳曰旦,指尖的火灵根灵力探过去,线立刻绷紧,发出金属般的颤音,“这不是还魂草。”
阳曰旦的脸色变了变:“不可能,十娘说……”
“十娘说的,未必是真的。”白薇薇打断他,目光落在石缝深处,那里的蠕动声越来越清晰,“你听,这声音像不像……蜂蛹破茧?”
阳曰旦的手猛地缩回,袖中的黑色珠子不知何时滚了出来,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裂开的缝里露出些白色的粉末,与银锁碎片上的暗红粉末混在一起,冒出缕青烟。
青烟散去后,石缝里的“还魂草”突然枯萎,露出里面藏着的东西——不是蜂蛹,是枚玉佩,与阳曰旦刻着“薇”字的那枚一模一样,只是上面的字被磨掉了,换成个极小的“丰”字。
“这是……”阳曰旦的声音发颤。
白薇薇没说话,捡起玉佩的瞬间,石壁突然震动起来,那些刻痕亮起红光,在壁上连成个巨大的阵法,阵眼正是他们脚下的位置。她低头看去,脚下的岩石不知何时裂开道缝,缝里涌出些银白色的丝,正顺着两人的脚踝往上爬。
“快走!”阳曰旦拽着她往回跑,银链在慌乱中甩出去,撞在石壁上发出刺耳的响。
跑出蜂冢时,晨雾已经散去,阳光刺眼得让人睁不开眼。白薇薇回头望了一眼,蜂冢的入口正在缓缓合拢,最后闭合的刹那,她似乎看见里面站着个人影,穿着黑袍,袖摆处露出只银蝶,翅尖沾着暗红的粉末。
阳曰旦的手还在抖,他从怀里掏出片还魂草的真叶——是他之前藏起来的,叶片上的露珠滚落,在地上砸出个小坑,坑里很快渗出些黑色的水,像被污染的泉。
“十娘她……”他想说什么,却被白薇薇按住了嘴。
她摇摇头,将那枚刻着“丰”字的玉佩塞进他手心:“有些事,不急着弄明白。”她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望向蝶谷外的方向,那里的天空泛着极淡的紫,像谁在天边描了笔,“但我们得记住,王丰或许不是最后一个。”
阳曰旦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远处的官道上,有个模糊的身影正往蝶谷走来,穿着件月白长衫,袖摆被风吹起,露出里面绣着的银蜂图腾。
白薇薇将银锁碎片拼在一起,缺口处恰好能嵌进那枚玉佩的一角。她没说,刚才在蜂冢里,她看见阳曰旦后颈的青斑,在阵法亮起时,泛出了与王丰蜂纹同款的红光。
晨风吹过蝶谷,老槐树的叶子沙沙作响,像谁在低声说话。石桌上的青瓷碗还在,碗底的“丰”字被阳光晒得发烫,隐隐透出底下覆盖的另一个字,笔画繁复,像个“阳”字,又像个“蜂”字。
有些伏笔,埋得太深,深到连阳光都照不透。但白薇薇知道,总有一天,风会吹散迷雾,让那些藏在阴影里的东西,无所遁形。而现在,她只需要握紧身边这只手,一步一步往前走。
至于那枚嵌在银锁碎片里的玉佩,就暂时让它躺着吧。有些答案,需要时间来孵化,就像那些藏在石壁深处的蜂蛹,不到破茧的时刻,谁也不知道里面飞出的,是蝶,还是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