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乱（1 / 2）

平乱

“一派胡言！”徐嗣年这时才恍过神来，对身后的卫兵急声道，“快！快把他给我拿下！”

“且慢。”原本目光呆滞的敬德帝这会儿却像是突然恢复了神智，眼神异常清明，对身后的护卫道，“让他把话说完。”

在徐嗣年震惊的目光中，敬德帝一字一句地清晰问道：“谢洵，你可有证据？”

“有。”谢洵侧目看了连锦一眼，连锦立即回过神来，将一直带在身上的账册和冒籍名单呈了上去。

谢洵解释道：“陛下，方才呈上的，是南平侯府通过魏府买卖军粮、采购军备的账册和这些年通过魏府从白川辖内郡县冒籍舞弊的考生名单。”

“荒唐！”徐嗣年一见谢洵拿出证据，甚至都顾不上思考为什么原本失了神智的陛下，这会儿突然清醒了，就急着反驳道，“魏家的生意老夫从未经手，魏梁早被靖察司抓了，你以为伪造一份什么名单和账册，就能给老夫泼脏水了吗！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名单上的人参与了冒籍和舞弊？！”

谢洵似是早就预见到徐嗣年会有此一问。他不慌不忙地从身上取出一份书信：“陛下，臣这里还有另外的证据。”

他将书信恭敬呈上：“这份是柴桑商人淳于齐的亲笔认罪书，他亲口招认他受丞相指使，以柴桑商人的名义，帮助南平侯府倒卖军粮，采购兵器。他如今已被靖察司缉拿，人就在诏狱之中，随时可以与丞相当面对质。”

“而另外一份证物……”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卷厚厚的纸轴，缓缓展开，“是三年前，部分参与冒籍舞弊的考生答卷。陛下只需将这答卷上的名字与名单上的名字对上一对，派人查一查他们的科举经历，就知臣所言非虚。”

“三年前科举的卷子早就被顾弦之一把火烧干净了，你怎么可能会有考生的卷子！分明就是栽赃！”徐嗣年回忆起三年前顾弦之向自己请示如何处理舞弊答卷时，分明说过当时只有他一人在场，即使谢洵查到了什么，他也不可能留下当时的证据。

谢洵目如沉水，忽然双手交握，向着敬德帝跪下行了一礼：“臣有罪，这三年，臣一直隐瞒了一件事。三年前，顾大人焚毁卷库之前，臣亦在现场。”

此言一出，祭台之下一片哗然。

但谢洵没有理会，他郑重道：“三年前，臣是科举考试的誊录官，发现数份答卷有舞弊之嫌，当即告知当时的主考顾弦之顾大人。顾大人得知后，与臣一同翻阅卷库中其他答卷，有诸多答卷涉及冒籍、舞弊。顾大人当即向身为督考的丞相传书报信。然而，我们没有等到丞相大人的回信，却等到了顾大人被检举舞弊的消息。顾大人为了保全臣，让臣带着这些有问题的墨卷先行离开，自己则留下独自面对一切。”

谢洵的眉眼之间一片冰凉：“此后，臣曾匿名上书陈明此事原委，奏疏到了通政司，却被拦截下来。臣也因此险些丧命。臣别无他法，只能将此事长埋心底，自行寻找证据。”

说着，谢洵向着敬德帝重重叩首：“今日，臣斗胆在此，请陛下还顾大人以清白，将真正的作恶之人绳之以法！”

敬德帝漆黑的眸子不见半点波澜，幽深的目光落在徐嗣年的身上：“丞相，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见徐嗣年迟迟不语，敬德帝招来内侍，端上一碗药：“丞相可是在想，孤今日这药，怎么还没起效呢？”

徐嗣年瞳孔骤然一缩：“你是装的？”

敬德帝不语，只是淡漠地看着他。

“陛下，老臣本还想留你一些时辰。方才，谢洵说魏家勾结南平王府倒卖军粮，采购军备。陛下就没想过，那军备……是用于何处吗？”说着，徐嗣年一把扯下身上的披风，露出披风下的玄甲，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剑，一步一步向敬德帝走去，“我们这些老臣跟着先帝出生入死，打江山，定天下。陛下倒好，上位便过河拆桥，要让低贱的寒门分了我们这些有功之臣的权。既然陛下不听劝，那索性就换个听话的来，老臣都已替陛下物色好了。”

“徐嗣年，你果真大逆不道！”慧贵妃急道，“来人，还不把这个乱臣贼子拿下！”

但号令之下，御林军和巡防营竟都没有一个人听令。

见这架势，文武百官竟也无一人敢出声。

“慧颜，别喊了。看来，御林军和巡防营……都已经是丞相的人了。”敬德帝冷静地出声。

“陛下果然聪明，只是……明白的太晚了！”徐嗣年眼中戾气一闪，面色带着肃杀，步步逼近，“跟我一起，恭送陛下殡天！”

“谁敢！”连锦大喝一声，挡到敬德帝身前，“你们难道要做弑君篡位、助纣为虐的千古罪人吗？！”

谢洵亦手持长剑护在连锦身侧。

祭台上假扮伶人的学生们，纷纷从袖中拔出早已准备好的短刀，将敬德帝团团围住。

“不自量力！”徐嗣年拿来弓箭，瞄准了其中一个书院的学生，“既然你们要找死，老夫就成全你们。”

箭矢离弦而出，谢洵眼疾手快迅速挡下了这一箭。

就在谢洵侧身的瞬间，徐嗣年却对着连锦连发三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