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在羡慕什么」(2 / 2)
有一瞬间,她竟然觉得,这个提议也算不错。
起码她不用再思考,也不用再想今后要怎么办了。
然而看她迷茫失措的样子,江泊雪却冷冷道:“可是我不想了。”
“我不想了。”
许珈毓一双桃花眼,霎时间微微睁大,有些错愕地看着他。
她从喉咙深处滚出来一句:“……为什么?”
完全意识不到自己这样有多不堪。
他垂眼:“你说过的,你不再当我情人的。”
“可是之前也……”
“许珈毓。”他嗓音依旧哑到极致,仿佛呢喃,“我们都这样了,怎么回到和之前一样?”
许珈毓眼睫微微垂着,窗外有雪后微光照进来,江泊雪隐没在半明半灭中。
她看他半晌,像是根本不能思考那句话。
他好奇怪,和从前那个江泊雪,完全不一样了。
从前他只管自己开心的,从来不会在意这些。
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黑暗沉重降临,许珈毓贴着他衣襟,一个人安静了会儿。
忽然仰起脸,对上他视线,她抿着唇:“做吗?”
他呼吸瞬时就粗重了。
江泊雪掐着她后颈,眼底浮出难言情绪:“我们分手了。”
“……我知道。”
“那你在说什么?”他语气里愤怒更多,再多是气到心疼,“我以前有没有教过你,不能对陌生男人说这种话,多危险你知不知道,你心里究竟有没有点数……”
“知道。”许珈毓缓慢眨了眼,顿了顿,她擡头看他,声音小小地,“可是你不是陌生男人。”
他愣住。
“你不是陌生人啊……”许珈毓眼尾瞬间就红了。
她心里一下子好委屈,酸酸胀胀的,像被泡在咸湿的海水里似的,他不知道她想的是什么吗。
她又不会对别人那样说。
他们早就对彼此熟悉透顶了,就算是分手了,她也不想承认他们以后就是陌生人。
许珈毓慢慢挪过去,试探性攥着他衣服,他没躲,也没扯开,她就胆子大了点,用柔软的脸颊贴了贴他胸膛。
她声音紧张兮兮地,再次清晰重复:“你想吗?”
视线在半空相撞,许珈毓腰侧微颤,纤细软韧的腰肢,被他猛地箍住圈拢在掌心。相触的地方滚烫,一路烧上t骨髓。
江泊雪眼眸里,像是隐隐燃着地狱暗火。
“想。”他嘶哑承认,“想弄死你。”
许珈毓愣了愣:“嗯。”
说罢那一瞬,铺天盖地的吻就落了下来,他叼住她唇瓣,天火簇簇降落,轰然烧过这片有雪之地。
许珈毓闭上眼,把自己整个往他掌心送去。
她也不在乎别的了,那个时候,只想和他贴近一点,再近一点。
“乖乖。”牙齿磕到他,他冷冰冰说,“你想咬死我?”
他总算不那么冷漠,不连名带姓喊她了,许珈毓有点儿高兴,又有点儿羞耻:“我没有……是因为你躲,我不小心撞到的。”
那还是他的错了,江泊雪指腹柔柔按过她后颈软肉。
“靠过来点。”
她照办,晕晕乎乎挪过去:“我靠着了。”
“你这叫靠着?”他语意不明。
许珈毓没懂,有点儿迟钝地眼巴巴望他:“那,那你要怎么样……”
他用膝盖顶开她,大掌把她腰往自己身前推,俯身吻她。许珈毓起初接吻还算专心致志,直到不小心碰到一处滚烫的。
她一惊,满眼慌乱地想躲,却被他牢牢摁住肩膀。
男人视线晦涩地扫过她:“这才叫靠着。”
许珈毓脸憋红了,只看了一眼就不敢看他,低眸看自己脚尖。江泊雪也没再说什么,臂弯用力,单手把她托起来,摔到床上。
他跟着一块倒下去,不轻不重压着她。
她床单和他的一点儿也不一样,是浅浅的米色,浓黑的长发铺在床上,她眼角眉梢都是动人的清韵。
江泊雪摁住她手腕,慢慢地,和她十指相扣。
许珈毓摸到他手指,想起他伤口,鼻尖猛地一酸:“你的手……”
“没事。”
“不疼了吗。”
他半阖着眼,专心致志吻她:“不疼了,早都不疼了。”
骗人,许珈毓没戳破他,男人右手腕骨被笔尖划得太深,当年血肉都翻出来了,如今痊愈,手腕上依旧留下狰狞的疤痕。
他戴了块银色腕表,是低调不起眼的样式,遮住那道疤痕。
怕弄伤她,他半撑着床,低眸将表摘去。许珈毓模模糊糊间,红着眼睛摸到他手腕,好小心地摸了摸那道疤。
又亲了一会儿,唇齿难分间,他一手抱稳她,一手翻找抽屉:“没了?”
“嗯。”许珈毓轻声说,“上次用完了,别找了。”
江泊雪不说话了。
他压着火很久,才说:“许珈毓,你有没有安全常识?”
许珈毓手臂遮着眼睛:“我有。”他教过的,她都没忘。
可是声音停顿几息,她小声说:“就是不想行不行?”
江泊雪充耳不闻,他大概记得剩下两片,摸索半晌,终于贴着抽屉壁摸出一片,低头,咬牙撕开。
“不行。”他说,“不可以的。”
因为可能会出意外,会怀孕……养她养宝宝他都觉得没什么,他给得起最好的。可是他俩现在的状况不是这样。
他们不是感情水到渠成,谈婚论嫁那一步。
他们什么都不是。
许珈毓也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换别的男人,可能根本无所谓,谁在乎她死活。
只有江泊雪。
每一次每一次,无论他们是在争吵冷战,还是恨不得刚回国那会儿掐死对方。
在这个问题上,他态度坚决到不容置疑: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要是没找到剩下的这一片,他可能干脆就不做了。
许珈毓有点难受,忽然啪嗒一声,掉了眼泪。
“痛?”他声音僵了,应该不会很痛才对,考虑到她身体,他动作很轻很小心了。
许珈毓摇头:“不痛。”她心脏酸酸软软的,她好想他啊。
伸开手,她嘟囔:“抱。”
他把她捞过去。
夜晚很安静地流淌,摸上他脸,她觉得江泊雪呼吸有不寻常的粗重:“你怎么了?”
“没事。”
她想开灯,江泊雪摁住她,不让。
迷迷糊糊间,她胡乱攀住他背,然而他也拿下她的手,亲了亲,挂在脖颈:“不碰,乖。”
许珈毓总觉得刚才触碰到的皮肤,有些异样,她没力气想,索性也就随他去了。
*
午夜过后,许珈毓有些不清醒地趴在床边,模糊看见有个人影在床前,给她擦拭。
这是太熟悉的画面,从前和江泊雪还在一起时,每每结束,他总会帮她清理,无一例外。
料理罢,江泊雪翻身上床,从身后隔着被子拥住她,脸埋在她颈窝:“难受吗?”
许珈毓一愣,其实最难受的不是这里,她摇摇头:“不难受。”
最难受的地方在心里。
她感到身后的人贴她更紧,他呼吸重了几分,又缓缓匀出一口气,才道:“睡吧。”
许珈毓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下意识捏着他手指,抱着被子昏昏睡去。
只是那夜到了后半,她从睡梦中惊醒,身边好像依偎着一个滚烫的炉子。
许珈毓心惊肉跳醒来,开了灯,才发现江泊雪面色潮红,呼吸急促。
她推他:“江泊雪,江泊雪?”
男人兀自闷哼,没有回应。
他进气少,出气多,鬓边已经渗出细细密密的汗,许珈毓把额头贴上去,他烫得吓人。
许珈毓不敢耽搁,套上厚衣服,扶着他出门。
许言正在冰箱前找吃的,听见动静眼皮一跳:“去哪?”
许珈毓焦急道:“他可能发烧了,我得送他去医院。”
“那我跟你一起。”
许言匆忙拿了外套,跟着下楼。
然而到了楼下,许珈毓却看见路边停着一辆熟悉的车。
方宇从车里钻出来:“珈毓姐?”
他又望向江泊雪:“这……这是怎么回事?”
许珈毓来不及解释,慌忙道:“车上再说,他生病了,你能把我们送到医院吗?”
*
“小姐,您可以进去了。”
许珈毓擡睫,有些疲惫地笑笑:“好的,谢谢。”
她起身走进病房,方宇正站在病床前,半扶着江泊雪。
有个护士处理伤口。
她视线落到他裸露的后背,那里从肩头至背脊,深深浅浅,遍布十几道伤痕。纱布缠绕了几圈,才勉强将渗血的伤口缠住。
许珈毓蓦地钉在了原地。
她屏住呼吸,指尖冰凉,方宇却好像见怪不怪。
护士叹口气:“这伤口怎么弄的啊,这么严重。”
方宇不想多嘴,敷衍道:“抱歉,是我们疏忽了。”
护士不大高兴:“那得好好休息啊,他才做过手术吧,怎么就乱跑啊。”
“好的,知道了,我们会注意的。”
见这个助理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护士撇撇嘴:“按时服药换药。”
许珈毓站在门边,路过她时,护士看她一眼:“你是病人家属?”
许珈毓回神,还没说一句“不是”。
护士:“你怎么照顾他的啊?能伤成这个样子。”
许珈毓张了张嘴。
护士绕开她,有些气恼走了出去,许珈毓心里一叹。
病房里默了片刻,她慢慢走至江泊雪病床前,他睡在病床里,皱着眉,像是很不安稳。
方宇说:“珈毓姐,你在这里陪着老板好吗?”
许珈毓擡眼:“你呢?”
“我去给江总买身换洗的衣服。”
被血染透了,不能穿了。
许珈毓脑子里闪过无数画面和猜测。
她点点头:“好,我在这里陪他,你去吧。”
方宇走了。
许言年纪小,好奇心重,围着人转着看了半天,满脸疑惑。
他问许珈毓:“他究竟谁啊。”
之前太匆忙,许言没来得及问,他倒是心里隐约有了猜测,可毕竟更想听许珈毓自己说。
许珈毓静静垂着头,忽然回想起初初回国时,那年孟靖南也问了同样一个问题——
“你们是什么关系?”
那时她说了什么呢。
她记得她望着窗外大雪纷飞,轻嗤:“情人呗。”
现在,医院外,仍然大雪漫天。
许珈毓垂眸,轻轻道:“是……是我前男友。”
许言一愣:“啊。”
“抱歉,之前没告诉你。其实是我和他之间的事太多了,我不知道从哪里说起。”许珈毓低着头,声音安静,“他突然今晚上过来,我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了。”
眼前女人面色憔悴,长发披散,狼狈地垂落腰间,却难掩一身靡丽风情。
他是曾经想过许珈毓身上有故事的,可实在想不到,她居然真的会愿意为哪个男人倾心。
毕竟她这样的人,大概率是要被男人追着捧的。
现在他终于知道了事情原委。
病房里一时间安静。
许珈毓不想再t多说,低眸看了眼病床上的人。
男人陷在被褥里,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