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回 反动势力猖 清算未敢忘(2 / 2)
阿香知道不能坐以待毙。她才十六岁,却继承了爷爷的医术和祭司的本领。她按照爷爷的指引,带着几位年轻姑娘,在深夜穿过密道,密道是祖辈开凿的,通向梵净山的金顶。她们在山路上跋涉,雾气中的鬼影不断骚扰,鬼影张牙舞爪,发出凄厉的叫声。有个叫阿美的姑娘被幻觉迷惑,看见自己死去的母亲在雾中招手,她哭着就要扑过去,阿香用爷爷给的护身符拍打她的额头,护身符是用穿山甲鳞片做的,上面刻着苗王的符咒,金光一闪,幻觉立刻消失,阿美清醒过来,吓出一身冷汗。
登上金顶时,天刚蒙蒙亮,东方泛起鱼肚白。阿香跪在山神石像前,石像有三丈高,是天然形成的巨石,面容慈祥。她献上自己最珍贵的银饰——那是母亲留给她的嫁妆,然后咬破手指,将血滴在石像的基座上:“山神爷爷,救救我们苗寨吧!我们愿意用生命换取安宁!”石像突然微微震动,眼睛里射出两道金光,照亮了整个梵净山,雾气在金光中翻滚后退。阿香听见山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声音苍老而有力:“用凤凰花的汁液,混合你们的勇气,可破邪雾。”
她们在山涧边找到凤凰花,这种花生长在向阳的悬崖边,花朵鲜红如血,花瓣厚实,汁液沾在手上竟微微发烫,带着暖意。阿香和姑娘们用竹筒收集汁液,汁液装满竹筒后,竹筒外壁竟渗出红色的水珠。返回苗寨时,她们发现雾中的煞气已经侵入广场,爷爷正用身体挡住煞气,他的衣服被煞气侵蚀,出现一个个破洞,嘴角流出鲜血,却依然挺直腰杆。阿香赶紧将凤凰花汁液洒向雾阵,汁液遇到煞气立刻燃烧起来,发出噼啪声响,像是点燃了浸油的棉絮。雾气翻滚着后退,露出里面扭曲的鬼影,鬼影被火焰灼烧,发出凄厉的惨叫,渐渐消散在空气中。
更神奇的是,被凤凰花汁液洒过的地方,长出了红色的小草,草叶细长,顶端带着金色的露珠。小草迅速蔓延,连成一片,形成一个巨大的凤凰图案,将苗寨护在中间。图案边缘的草叶微微颤动,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凤凰在扇动翅膀。刀疤脸在雾外看见这景象,吓得魂飞魄散,他看见凤凰图案的眼睛处射出两道红光,直逼自己面门,以为是山神显灵要取他性命,带着术士仓皇逃离,连落在地上的令牌都忘了捡。雾散后,阳光重新照进苗寨,广场上的艾草重新焕发生机,叶片舒展,牛角号的声音又变得洪亮——苗寨保住了。
思南的土家寨里,还乡团正在搜查红军留下的物品。他们知道土家人崇拜祖先,重视传承,肯定藏着红军的标语、文件,甚至可能有枪支弹药。头目黄霸天带着人翻箱倒柜,木质的箱子被摔得粉碎,衣物散落一地。他们砸毁祖先牌位,牌位的碎片飞溅,还把传承百年的傩戏面具扔进火里,面具燃烧时发出噼啪声响,冒出绿色的火苗,散发出刺鼻的气味。寨里的老支书杨老爹被吊在祠堂的横梁上,绳子勒得他脖子生疼,还乡团用辣椒水灌他,用烙铁烫他,烙铁接触皮肤时发出“滋滋”声,冒出白烟,杨老爹的意识渐渐模糊,却始终没有说出秘密,嘴里断断续续地念着:“红军……会回来的……”
寨民们看着心疼,却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祖先保佑。几个年轻小伙握紧了藏在身后的柴刀,被长辈用眼神制止——他们知道现在反抗只会白白送死。土家寨的火塘里,柴火明明灭灭,映着一张张焦虑的脸,有人悄悄抹泪,有人低声咒骂还乡团。
夜里,黄霸天突然得了怪病,浑身长满红疹,红疹连成一片,像是被毒虫叮咬。他痒得满地打滚,用手抓挠,皮肤被抓破,流出黄色的脓水,散发出恶臭,请了多少医生都治不好。医生把脉后摇头叹息:“这病邪得很,像是中了诅咒,我治不了。”他请来的术士围着黄霸天跳了半天,烧了符纸兑水给他喝下,结果黄霸天吐得更厉害,红疹蔓延到脸上,连眼睛都肿了起来。术士哆哆嗦嗦地说:“这是土家祖先的诅咒,祠堂里藏着不干净的东西,必须烧光祠堂才能破解。”
黄霸天信以为真,带着人冲进祠堂,举着火把就要放火烧毁神龛,神龛里供奉着土家祖先的灵位,也是红军物资的藏匿之处。就在这时,被寨民拦住,双方僵持不下,祠堂里的气氛剑拔弩张。一个喽啰不耐烦地开枪威胁,子弹打在梁柱上,木屑飞溅,却没能吓退寨民——他们要用身体守护祖先和红军留下的东西。
就在这时,祠堂的横梁上突然传来傩戏的唱腔,唱腔高亢激昂,带着一股凛然正气。一个戴着“开山神”面具的身影从天而降,身影轻盈,像是被风托着落下。他手持桃木剑,剑身刻着红色的符咒,对着黄霸天指指点点。黄霸天的喽啰们吓得连连后退,他们听说过土家傩戏的厉害,面具里藏着神灵的力量,能降妖除魔。“开山神”面具的眼睛处发出红光,红光照射在黄霸天身上,他身上的红疹更加严重,疼得他惨叫着倒地求饶,在地上翻滚不止。
这“开山神”正是杨老爹的孙子小石头扮演的。杨老爹知道硬拼不行,就让小石头戴着祖传的傩戏面具,从祠堂的密道潜入横梁。这面具是百年前的老木匠用千年黄杨木雕刻的,里面封着祖先的灵魄,能在危急时刻显灵。小石头今年才十四岁,却跟着爷爷学了多年傩戏,他按照爷爷教的步法跳着傩戏,每一步都踩在特定的位置,面具上的眼睛真的射出了红光,连他自己都能感觉到一股暖流从面具涌入身体,充满了力量。
混乱中,寨民们趁机夺回祠堂,将黄霸天的人赶了出去。小石头摘他的手心,留下一个淡淡的印记,形状像是一个小小的傩戏面具。杨老爹摸着印记说:“这是祖先选你当守护者啊。”他们不敢耽搁,连夜把红军留下的枪支和文件转移到更隐蔽的山洞,山洞在悬崖峭壁上,只有一条狭窄的石阶通向洞口,洞口用傩戏面具作为标记,邪人靠近就会头晕目眩,像是被无形的力量阻挡。
黄霸天不甘心失败,第二天带了更多人马来报复,却在寨门口被无形的屏障挡住,屏障像是一层透明的水膜,他们看不见摸不着,却无论怎么冲撞都进不去。有个喽啰举枪射击,子弹打在屏障上就弹了回来,差点打中自己人。他们看见寨子里飘着无数傩戏面具,面具在风中转动,发出嗡嗡的声响,声响形成咒语,听得喽啰们心神不宁,有的甚至调转枪口对准自己人,互相厮打起来。黄霸天知道遇到了硬茬,这是土家祖先在护佑村寨,只能灰溜溜地撤退,从此再也不敢轻易踏足土家寨。
寨民们在祠堂里举行了盛大的傩戏表演,感谢祖先庇佑。鼓声咚咚,锣声锵锵,戴着各种面具的寨民在广场上跳舞,“开山神”“土地神”“傩公傩母”的身影在火光中晃动。杨老爹在神龛前点燃香烛,香烛的青烟笔直上升,他看着红军留下的文件说:“这些东西比金子还贵重,等红军回来,咱们亲手交还给他们。”面具上的红光在烛火中闪烁,像是祖先在点头答应,祠堂里的温度渐渐升高,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霾。
枫香溪曾是红三军召开会议的地方,那栋木质结构的吊脚楼墙上,刷着的“打土豪分田地”标语,是红军用桐油混合红土写下的,字迹遒劲有力,是黔东百姓心中的希望灯塔。还乡团视这些标语为眼中钉,用石灰反复涂刷,白色的石灰浆覆盖了红色的字迹,却总在夜里被百姓悄悄抹去。他们用竹签轻轻刮掉石灰,露出像是从未被覆盖过。
黄霸天不信邪,亲自带着人用水泥覆盖标语,水泥浓稠,抹在墙上厚厚的一层,他还让人在水泥未干时钉上木板,以为这样就能彻底毁掉标语。可当水泥干透,木板拆除后,标语依然透过水泥层渗出来,字迹比之前更鲜红,像是用鲜血写就,连笔画的飞白都清晰可见。更诡异的是,凡是参与拆墙的喽啰,回家后都得了怪病,浑身瘙痒,抓挠后皮肤溃烂,流出的脓水竟也是红色的,像是标语上的颜料渗入了他们的身体,医生束手无策,只能摇头叹息。
百姓们说,这是红军的英灵在守护标语。有个叫二柱子的少年,父亲是红军战士,牺牲在苦竹坝阻击战中。他每天深夜都会悄悄来到墙前,用桐油擦拭标语,桐油是他攒了半个月的油钱买的,渗入墙体后,让字迹更加牢固鲜艳。有一次被还乡团抓住,打得遍体鳞伤,嘴角淌血,却始终不肯说出是谁指使的,只瞪着眼睛说:“红军的话,擦不掉!你们这些坏人,永远也擦不掉!”还乡团把他吊在树上打了一夜,他硬是没再吭一声,第二天被百姓们求情保下时,已经昏迷不醒,手里却还攥着一块擦标语用的棉布。
后来,黄霸天请来了据说能“镇邪”的道士,道士穿着蓝色道袍,背着桃木剑,带着罗盘和符咒,在墙前设坛作法。他点燃三炷香,插在香炉里,香灰笔直落下,然后拿着桃木剑围着墙转圈,嘴里念念有词,烧符念咒。最后,道士举起桃木剑,大喝一声,朝着标语刺去,剑尖刚碰到墙面就“咔嚓”一声断裂,道士惨叫一声,口吐鲜血倒在地上,从此疯疯癫癫,被家人接回去后,嘴里反复念叨:“红光照人,邪气难侵……红军回来了……”黄霸天吓得再也不敢碰那面墙,只是派人日夜看守,却始终无法阻止标语在风雨中愈发清晰,连雨水冲刷都无法让字迹变淡分毫。
多年后,当红军再次回到枫香溪,人们发现那面墙历经战火却完好无损,周围的房屋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唯有这面墙依然坚固。标语的字迹被岁月打磨得温润如玉,像是被无数双手抚摸过,充满了温度。百姓们说,那些年夜里总看见墙前有模糊的身影,穿着红军的军装,拿着抹布在擦拭标语,身影在月光下若隐若现,直到天快亮时才消失。那是红军战士在守护着自己写下的誓言,也守护着黔东百姓的期盼。
沙子坡的万人大会旧址,曾见证神兵与红军会师的历史性时刻,冉少波站在土台上宣讲革命道理的声音仿佛还在山谷间回荡。还乡团占领这里后,砍掉了当年冉少波站过的土台,用炸药炸毁了半座山坡,还在坡上埋下“镇物”——用黑狗血浸泡过的桃木剑和符咒,妄图镇压这里的“革命灵气”。可每当夜深人静,坡上总会传来隐约的号角声,那是红军集合的号声,音色清亮,带着穿透力,听得人心潮澎湃,仿佛能看到千军万马整装待发的景象。
守坡的还乡团士兵说,号角声是从地下传来的,有时还夹杂着呐喊声和脚步声,“一二一”的口号声清晰可闻,像是千军万马在列队行军。有胆小的士兵夜里不敢站岗,说看见坡上有无数黑影在行军,那些黑影穿着红军的军装,戴着红星帽,举着红旗,从土台遗址走向远方,红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却看不见旗杆。久而久之,没人敢在沙子坡过夜,连白天巡逻都心惊胆战,脚步匆匆,不敢停留。
沙子坡下的村民王老汉,儿子曾是神兵,跟着红军长征后杳无音信,生死未卜。他每天都会悄悄爬上坡,在土台遗址上放上一碗热饭,饭上盖着一块腊肉,那是儿子最爱吃的,像是在等待儿子归来。有一次号角声响起时,他看见土台上浮现出冉少波的身影,冉少波穿着红军军装,腰里别着枪,正对着远方讲话,声音洪亮:“乡亲们,红军一定会回来的!胜利一定是我们的!”身影周围的野草都朝着红旗的方向倒伏,形成一条通往远方的道路,道路两旁的野花纷纷绽放,开出红色、黄色、紫色的花朵。
王老汉把看到的景象告诉村民,大家都说这是冉师长在指路,等红军回来的那天,沙子坡的号角会再次吹响,召集失散的神兵和百姓。他们偷偷在坡上种满了象征希望的玉米,玉米是红军留下的种子,颗粒饱满。玉米成熟时,金黄的穗子在风中摇曳,像是无数支小喇叭,呼应着夜里的号角声,风吹过玉米地,发出“沙沙”声,像是在和号角声合唱。
还乡团听说后,认为玉米地聚集了“邪气”,想放火烧毁玉米地。他们选了一个风大的日子,带着火把来到坡上,刚点燃玉米秸秆,天空就突然乌云密布,狂风大作,紧接着下起瓢泼大雨,火焰被浇灭,还劈下一道闪电,正好劈在两个点火的喽啰身边,地面被劈出一个大坑,两个喽啰吓得瘫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百姓们更加坚信沙子坡有神灵庇佑,是红军的英灵在守护这片土地。他们偷偷在玉米地里埋下红军留下的子弹壳,子弹壳在土里吸收着灵气,多年后竟长出了带着花纹的幼苗,花纹隐约是五角星的形状,叶片在阳光下泛着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