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信(2 / 2)
奇怪的是,主人不重写一封回去,反而落在送信人的信上,与上面的黑墨文迹相比,这字的落笔更为成熟整洁,笔锋露芒不锐,透着温雅,和些许年纪的稚嫩。
这些信纸皆已泛黄,想来是多年前的。
那还有吗?
虞丹青视线在四周望了望,发现一封开口的信壳有点鼓,好似装着什物。她拿起一看,里面放着一沓和刚才看的信纸一模一样的版色。
正好自己无聊,就当故事看了,此前先在心里道歉三声。
她默读上面的文字内容,一张张耐心地看完,发现回信的红字越来越长,逐渐有了情感,不再单是初始的“多谢”二字那般礼貌冰冷。
再到后面,黑文信纸有了上一封的接话,虞丹青往回看那一张,底下没有红字回信,可黑文第二次回的“语气”带有细微的激情……
所以,红字的主人是写了一封完整的回信了?
后面差不多也是这样,虞凡情看得入迷,房门被人慢慢推开,温风再次席卷而来,吹飞了她手里的信纸。
信纸飘落到来人的脚边。
那只熟悉秀白的手捡起了信纸。谢兰机起身,对上她仰过来的目光。他微有愣住,似是没想到她会在这里,会坐在窗前案上,看着过去的信。
兴致上头的虞丹青正好想了解事情的前后,见他来了,直言问:“这些信是谁写的?”
谢兰机关门拦风,过去想把信纸整理好,却在看到铺满半张信纸的书桌的那刻,呼吸有瞬间的屏息。
“故交写的。”他承认是写给自己的。
“好朋友?”
谢兰机默了顷刻,“应该不算。”
虞丹青不屑地笑了声,拿出印象较深的一张信纸竖在他眼前,“人家可惦记着你呢,文话里写满了关心欣喜,你看人家连好友都不算?”
谢兰机保持沉默。
他答不上来的时候总是这样,虞丹青习以为常,继续问道:“女孩子吧?”
信纸的黑墨文语俏皮欢快,偶尔会有多种烦恼心绪,写出来会带着不自觉的撒娇意味儿,而回信者的文笔看着用词规整妥当,跟公文似的,实则也有几分私心,不同于生人的亲切和温柔。
所以她的直觉告诉她,送信之人就是个小女孩。
这次,谢兰机有了回声:“是。”
“那,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虞丹青单纯想知道这段故事有没有后续,身边人有一段真情流露的过往,常会引起好奇心来。
谢兰机唇角轻扬,收心回来,一张一张把信纸整理叠放好,没有装回那大信封壳里。他道:“正常来说,本来是没有的。”
“那其实就是有了?”虞丹青迅速接话,转而一想,以关系的身份来打趣他,“不是说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吗?你这样做不怕我生气?”
她上前贴近他的面庞,语意似有威胁,似有调笑,“你有心给别人写信,不如也给我写几封,写到我开心为止,如何?”
她只要来了兴致,就会露出另一副肚子装满墨水的面孔,哪怕失忆也是如此。
谢兰机习惯了这样的她,应道:“你真想要的话,我可以写。”
但有一事他必须纠正,“不过从头到尾,我回信的人一直都没变过。”
虞丹青没有深想这句话的含义,只顾听上一句话去了,“我知道啊,你写吧。”
谢兰机也不作多余解释,坐下来平铺素纸,执笔冥思。
看他真要下笔的架势,虞丹青反倒凑了过去,“你真写啊?”
“不然呢。”谢兰机看她。
虞丹青扬眉,退了回去,没再多言,也不客气,百无聊赖地坐在榻上,看着他动笔。
这人良善温雅,却不乏心机手段,是个两面极致之人。
不过她觉得他蛮有意思,至少能在自己看穿他不简单后,仍然还敢赌信他,仅凭他给人难辨黑白的错觉,连带着分不清他本人的好坏。也许对他人而言,是想要尽快远离的诡计之人,对虞丹青来说,恰恰是这类难分难解的神秘感催动了她的好奇心,亦或者是强胜心,非得看个透才善罢甘休。
谢兰机落笔准快,在思忖中慢慢写完一张,尽管用非信纸,但同等于信礼。
在他停笔后,虞丹青快步过去打住这场玩笑,“好了,一封足矣。”
等墨水晾干,她认真阅览,过程中偶尔会飞舞表情,到最后露出近乎满意的笑容,“文采不错,故事精彩。”
谢兰机抿唇,“你觉得这些就只是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