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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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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讹诈变求亲,打了崔道光一个措手不及。

江南的民风这么剽悍吗!?

他不知道霓璎早就被赵执带成了熟脸,更不知道这里还有人记得年前赵执舅舅舅母那件事,霓璎曾在殷府招待人家长辈,虽然最后闹得不愉快,但也越发证明这二人关系不简单。

今天这事儿再深想一层,不说赵执本身没什么家底,就算是镇上有宅有业的商户,对上殷家都不够看的,殷娘子即便只是个管事,就凭她随主姓,就足以证明她是不能随意出嫁的。

赵执这小子,该不会是早就提过亲,结果没谈拢,今天跑来逼亲的吧?

越想越刺激,看客们在交头接耳中慢慢互通有无,戏谑的等着看这场好戏要如何落幕。

但崔道光没有任何动作。

不是他不能处理,真要遇上无赖,直接叉走,自有人料理后事。实在是因为崔霓璎此刻的表情不大对劲。

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兄妹,崔道光看一眼就知道这小子今日是要把自己给玩死,所以这事也轮不到他来出手。

“咳,那个……你们……”崔道光此刻没工夫嘲笑谁是三流混混了,他只想赶紧抽身,不料话刚出口,已静静看着车外折腾的男人许久的崔霓璎唇角一勾,众目睽睽下扬声回应:“好啊。”

嚯!剧目到了精彩处,车外旁观之人一阵骚动,还有人公然打趣赵执,说要吃他喜酒。

在场只有两人没有被这氛围影响,甚至意识到了情况不对劲,一个清嗓正襟的崔道光,一个是紧盯车内的赵执。

霓璎弯身从马车探出,踩着脚墩下车时顺手抽过了护卫的刀。

场面忽然寂静,众人愕然看着那美若天仙的女郎熟练的握着刀,从容的来到了青年面前,铮的一声立入他双腿之间,然后就着扶刀姿势慢慢蹲下去,刀刃也抵在了青年的腿根。

皆大欢喜忽变命悬一线。

“哪条腿折了?”霓璎目光平静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语气就像在市场上挑猪蹄膀一样随意。

赵执紧紧盯着她,若是这时还不知自己办错了事那就白和她这么久,霓璎也不等他回答,随便挑了一条腿:“是这条?”

赵执不答,霓璎又换一边抵住:“是这条?”

赵执心头发虚,比起眼前这迫人的刀刃,她想的是要怎么抚平她眼里的刀子。

霓璎看了他一会儿,像是了解了情况一样,刀锋方向再转,对上了中间那条腿:“看来是这条了。”她的语气不像是在打商量,更像是在通知他:“既是用我抵这条腿,那就劳烦你把腿卸下来,送给我们家主吧。”

这下赵执想不回神都难,他其实比崔道光料想的要更了解她,比如她此刻用刀子抵着的东西,曾令她在床笫间流露出外人难以想象的旖旎娇态,也曾t被她极尽温柔的对待,但此刻,手起刀落的架势全不作假。

赵执看着这个邪乎的女人,不信她真的敢动手,咬牙道:“你和我好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你来真的?”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霓璎直接压刀,说时迟那时快,赵执原地一个翻身打滚,长腿嗖的从刀下略过,险险避开,赵执没能发出的惊呼声,全由左右路人看客唏嘘了出来。

这娘们儿好狠!

只是赵执这一利落翻滚,所谓撞伤也就不攻自破,越发显得这一闹有点哗众取宠,丢人现眼。

霓璎撑着刀站起来:“看来是没事了,还赔吗?”

赵执毕竟是赵执,这种场合还不至于让他下不来台,当着众人的面,他无比自然的露出一个玩世不恭的笑,举起两只手完全认输:“今日天气好,心情也好,和殷娘子开个玩笑,别介意。”然后没事人样冲左右挥挥手:“没热闹看了,散了吧。”

殷家财大气粗又和官府有牵连,没人敢惹,赵执又是个你怎么笑他到头来都只有自己不得劲的主,是以这场戏虽然看的瞠目结舌又急转直下,结局令人意想不到,但众人还是相继散去。

人潮散去,马车也要重新驶动,赵执急急看向霓璎,却只见她漠然转身的背影,从上车到离开,别说是和他说话,就连一个眼神都没丢给他,仿佛他真的只是路上忽然闪出来恶意讹诈的三流混混。

赵执站在原地看着殷府马车离开,心里一阵紧一阵酸,可他怎么都没想到,事情比他此刻想象的要更复杂。

拦路讹婚结果险些被反刀的事情不过一日就传遍了县城和外镇,一帮兄弟听到消息匆匆赶来,都对这事惊愕意外。

“不是,大嫂她什么意思啊。”詹壁虎满脸不解:“你们两个不是迟早要成婚的吗?她现在当众这样,怎么跟撇清关系似的。”说着转头看向望钱来,那日早晨在大哥家里碰到大嫂,大哥身上拉伤,还是望钱来提醒他,这是夫妻乐事闹得,让他不要不懂事瞎问。关系都这么亲密了,怎么搞这出?

望钱来挠挠鼻头:“呃,大哥,你是不是和大嫂……吵架了?”

赵满瞅瞅这个,瞅瞅那个,最后看向赵执,“我觉得大嫂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此话一出,一双双眼睛全瞪向他,赵满缩缩脖子:“本来就是嘛。”

最后还是看回赵执身上,这么久了他一句话没说,沉着个脸不知道在想什么,就在这时,高宾的手下一个小吏过来找赵执,让他去一趟衙门。

赵执心头一动,当着那小吏的面,沉着脸驱散了众兄弟:“都别在这呆着了,该干嘛干嘛!今天的事都不准再说,也告诉其他人吗,要是敢随便议论,老子绝不放过!”

他忽然变脸,一众兄弟都愣了愣,回过神时,赵执已跟着那小吏走了。

“大哥这……”望钱来回头看其他人:“怎么回事?”

赵满眼珠一转,趁着大家离开青梅巷东的时候悄悄溜向殷府方向……

……

去衙门的路上,赵执一直沉着脸,同行的小吏好几次头看他,都被他皱着眉头瞪回去,两人一路无言,这一路走的十分尴尬,好不容易到了衙门,小吏赶紧交差走人,赵执也看到了等候已久的高宾。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事,问的都是赵执日常经手的,水坝、杂物,甚至宁县最近的热门人物郝自通——此前贺刺史曾亲自来见郝自通,听说是传封相圣旨,结果郝自通连这个都敢拒,闹得贺刺史一时两难。罗齐中原本想凑上去讨个好,结果被兜头一盆冷水泼下来,这才灰溜溜回来继续搞水坝,又知赵执从前和郝先生师徒就有来往,罗齐中不免觉得这个人才启用的十分得当,要提拔他的话也说了好即便,高宾也是赞成的。

换做往常,赵执自然懂得圆滑应对,无论高宾还是罗齐中都对他没话说,可今日,高宾明显觉得这青年语气里带着一股压制不住的暴躁和不耐,高宾故意把几个问题重复问他都没发现,全然一副应付的模样。

要知道,他能不能得升,无论是器重他的罗齐中还是一直提拔他的高宾都能气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但凡他不是脑子坏了,都不该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自己的上峰,足以证明今日这件事,实在大到左右了他的心思。

高宾眯着眼打量半晌,心中渐渐有了数,话也终于换了一道:“赵执啊,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年纪轻轻,仪表堂堂,又深受罗明府器重,待水坝事了,便可立刻入流为官,届时明府高升迁官,自不会少得了你的好处,这女人不就都来了么。”

不提还好,一提就证明高宾也知道白日的事情了。

赵执脸色十分难看,非但没有被高宾的话宽慰到,反倒像是被踩了痛点,一副浑身不舒坦的样子,换姿势时动作很猛,一脚踹到面前的茶案,自己和高宾面前的两盏茶都跟着晃荡泼出,这动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失仪也失礼。

赵执愣了一下,好像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脾气发错了地方,连忙捏过衣袖擦拭泼出来的水,手忙脚乱间尽显卑微和无措,还有几丝残存的暴躁,嘴上也一叠声的赔罪认错。

高宾非但没有生气,甚至姿态宽容的笑了起来,细观其中,既是上峰对下属的宽容,也是长辈对晚辈:“谁年轻时没有这一遭,我倒是理解你。”

此话一出,赵执好似也被触动,不再作无畏的掩饰,人往座中一歪,嘴脸都变了一副,恶声恶气:“她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娘们!要不是看她有几分姿色,手里又掌着一点钱财,老子能跟她耗着?她还看不起老子?就她这副狐媚相,分明是靠着脸和身子爬上这个位置,还跟老子装清高!”

地头蛇的恶气在此刻淋漓尽显,说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单看他此刻的姿态言辞,与昔日的徐新龙彪相比也没什么差别,都是下三流里混起来的东西。

当着上峰讲这种话,放在高阶些的贵族官员眼里简直不堪入目,可高宾跟着罗齐中这么多年,徐新和龙彪那种流氓见得多了,赵执这个样子,反而是他更擅长应对的类型,更不会觉得哪里不对。

“你可知道我今日叫你来,是为何事?”

赵执骂骂咧咧发泄一通,忽然听到高宾一番话,人跟着冷静下来,有些不安的看着高宾:“县丞,可是小人做错了什么事?”

高宾笑两声:“赵执,你可还记得从前的宁县是什么样子?”

赵执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露出真切的迷茫,不是迷茫这个问题,而是迷茫高宾为何有此一问。

从前的宁县,当然是萧条弱势,处处被太平县压一头。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宁县不仅有钱,有人,甚至连权势都在朝着它倾倒,一个郝自通的出现,直接拔高了宁县在整个宣州的地位,今日是刺史亲自登门,来日可能是更高的达官权贵。

反观太平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明明也做了很多事,但无论威势还是运道都不比从前,尤其是这次沂州春宴之事,打了罗齐中一个措手不及,费了好大力气才摆平那些曾经贿赂过他却在这次考试中吃了大亏的士子么。

追根溯源,这一切好像都是那个殷姓人家出现之后慢慢改变的,殷家虽然在太平县做生意,对罗齐中的打点不少,但罗齐中也已查命,宁县得到的资助,基本上都是来自殷家,虽然查不到殷家到底是什么来头,但只要罗齐中不是个傻的,从头到尾捋一遍,便不得不对殷家生出忌惮与防备。

偏偏这么巧,赵执今日竟公然与那殷家女管事调情,又被公然奚落嘲讽,丢了大脸,所以高宾把他叫来,一番试探后,终于说了几乎实在话。

“赵执,此前你把手头的事交给我,说是要回乡照料自己的母亲,不知道她现在身体如何了?”

赵执一听,直接起身跪下,脸色慌张且白,迟疑一阵后,像是想通了一般:“是小人一时被美色所迷,才斗胆欺瞒县丞,其实……其实……”赵执闭了闭眼:“其实这两个月,小人并未留在石平县,而是一直跟着那殷家的女管事……”

高宾没想到这么快就把他的话诈出来,可即便他狡辩,事实确t凿,坦白不过是早晚,眼下的他倒是识时务。

“你跟着那殷家女管事做什么去了?”

赵执一副被看穿的无奈模样,人也像卸了劲,竹筒倒豆子似的一一道来。

依他所说,他其实早就看上了殷家那个美艳的女管事,毕竟到了血气方刚的成家年纪,一个相貌出众又有钱的女人,他很难不想去尝一口,于是使劲浑身解数接近示好。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殷家刚刚落户宁县,他便忙着鞍前马后,帮了很多实在的忙,也着实在殷家面前刷了些好感,甚至得了罗明府的高看,算起来这一步也不算走错。

没想到这女人实在是精明,人情世故上的你来我往拿捏得滴水不漏,并不给他卖人情钻空子的机会,也是他自己倒没背时,年前的时候他因为家里的事情,舅舅舅母竟然闹到了县里。

当时殷家家主外出,府内由女管事殷倪做主,她便将人接到了府上安置,这也造成了之后舅家偷窃闹上公堂的笑话。

好巧不巧,高宾今日才刚刚打听过这事,殷家并未严厉追究,他们自己找回了失物,对章家人也是小惩大诫,然后章家人就离开了。原以为赵执和殷家那个女人已经暧昧到这个地步,现在听来,竟只像是殷家的女管事在还赵执人情。

赵执说的一脸愤懑,继续和高宾“倾吐”,说自己有眼无珠。

现在看来,这女人分明是不想被他拿捏人情,却又觉得他便宜好用,所以总用些暧昧招数吊着他,这才让他想入非非,得知他们要暂离宁县的时候,他不惜放下手头已经理顺的事务追随而去。

这事高宾也记得,赵执当时走人,是把事情全部打理好才给高宾的,简直是变相给他人情,高宾还以为他是孝感动天,没想到是色迷心窍!

“所以你的确是跟着殷家出去了两个月?”高宾眯起眼:“你们做什么去了?”

“做生意啊。”赵执一脸没劲——这女人半点风情都不解,满眼都是她殷家的生意,听说是因为不久前的开市,多多少少影响了大缙的商市,所以这位女管事才不得不出去走动。

赵执说着说着又悲情起来。

满以为这两个月的相处,她已经足够看到他的好,可没想到头来还是一场利用,这女人就是看上他年轻会来事儿,捏着他的心思理直气壮的利用使唤他。

说着说着怒上心头,赵执露出几分狠恶:“他不仁我不义,这臭娘们真当我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我必定要她好看!”

话音刚落,内堂里又走出一人,“让她好看?赵执,就凭你此前玩忽职守,欺上瞒下,何不想想你自己会有多好看?”

罗齐中阴沉个脸,不用问也知道,赵执和高宾那番话他已听了个十成十。

赵执浑身一震,脸上的惊恐更胜刚才十倍,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又去看高宾,高宾眼观鼻鼻观心,并不理会他的目光。

好在赵执刚才已经完全坦白,前因后果也都接连续上,罗齐中那句话恐吓大过实质,在看到赵执全无回击辩驳之力时,终于松了口,话锋一转:“这个殷家的情况,你知道多少?”

是个聪明人都该知道,这是上级在给机会。

而赵执显然是这个聪明人,他极力思索,不愿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理了一会儿后继续坦白——

殷家是北地商人,但来到江南的殷家女郎并不是主君,而是从府里逃出来的一个女郎,她们出手阔绰,肯定不是逃犯,那就只能是逃婚了,那个女管事就是陪着女家主一起逃出来的大丫头,大概从前在府里学了不少,如今也能独当一面。

所以如今的殷家并无实质性的产业,严格论起来只有一条船队,做的都是转运倒卖的活儿,这也对上了买卖受互市影响一说。

说到这,赵执神神秘秘的告知罗齐中,依他所见,这个殷家在北地应该是有些背景的,这位殷家女郎耳濡目染,也知道生意场上有靠山的重要性。

所以殷家来了江南之后,对官府都格外上心,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既讨好太平县,也资助宁县,赵执告诉罗齐中,他这一路跟着姓殷的女人出去,发现她特备擅长和官府打交道,所到之处皆是畅通无阻。

他甚至表示,出门在外的时候也听到过沂州的事情,所以当郝自通的身份暴露之后,殷家立刻打道回府赶往宁县,就是为了接触这位郝先生。

郝自通的价值不必多说,殷家的心思和近日跑拉宁县堵人的那些人无二。

而早在此事之前,赵执就与郝自通叔侄二人交往密切,在此事上便又有了优势,那女人果然又回来勾搭利用他。

赵执这次不傻了,非得要她有个明确的说法,没想到这女人翻脸不认人,若非被她逼急了,他也不会青天白日去堵路讹人。结果很显然,还是棋差一着,这女人心太狠,拒绝他不说,更是让他在今日丢尽脸面。

赵执一句叠一句,生生将罗齐中眼底的那点疑虑给按了下去。

“照这么说,殷家当真只是个寻常的商户?”

“哪里寻常了!”赵执语气夸张:“一个女人跑出来自立门户,这叫寻常?自立门户也就罢了,还能与官府往来,这叫寻常?”说着还来了劲:“明府,您要不要查查这个殷家?”

一个被女人回绝颜面扫地的混混,如今想要狠心报复了。

罗齐中看在眼里,冷笑一声:“怎么,那头凑不上了,就来凑这头了?”

赵执面露难燃,俄而又像是要找场子一般,“明府,还有一件事!”

罗齐中微微挑眉:“说。”

赵执先是把郝自通拒绝了朝廷征召,迫使贺刺史无功而返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又提及他即将要自己举办考试,此事州中应该已经知道,很快就要筹备了。但是宁县那边好像无心于此,康珈近来更多是忙于防汛,所以郝自通这个事情,到时候可能是州中操办。

罗齐中这才色变,“此事当真?”

“当真!姓郝的现在就住在宁县县衙,我今日才去见过,他所谓的考试收徒,说到底还是赶人,一个老头邋邋遢遢过了多年,早不习惯这种场合,不过这样一来,他或许真的不会再入朝做官,是个废子,难怪康珈不掺和此事,不是好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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