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2 / 2)
阿清啧啧可惜道:“听说常胜回京后,重新去皇城司当差,怕是不能经常见到了。”
谢怀玉不以为然,甚至有些鄙夷道:“不见就不见,怎么你三心两意,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有我大哥还不够,这是又瞧上人家常胜了?”
阿清唯恐谢忠勇听见,侧着脑袋挨近谢怀玉,急道:“小姐莫要胡说八道,小姐是真傻还是装傻,难道看不出来,常胜喜欢的小姐你吗?”
谢怀玉面不改色,大大咧咧道:“喜欢我,为何不当面直言相告?畏畏缩缩的,哪里像个男子汉大丈夫所为。”
阿清震惊瞠目,不可思议道:“这么说小姐你心知肚明,什么都清楚。”
谢怀玉傲娇道:“我喜欢的男人,必须光明正大地告诉所有人,他喜欢我。如此畏手畏脚,哼,我才不稀罕呢。”
阿清面上失望:“原来小姐不喜欢常胜啊!”咂咂嘴看着常胜的后背,可怜道:“原来他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啧啧,真是可怜啊!”说着话,一夹马腹准备追上常胜。
谢怀玉伸手想要阻拦,可惜没拦住,忙喊道:“阿清,你去作何?”
阿清头也没回,擡起一只手臂摇摇手,回应道:“告诉他,让他尽快死了这份心。”
“你,你,别乱来。”谢怀玉口齿不利索,挥鞭纵马去追赶。
待她赶到时,常胜的面色十分凝重。阿清与谢忠勇有说有笑,勒马先行一步。
谢怀玉避着常胜的目光,语调别扭:“那个,阿清说的话,我的意思,其实我的意思,哎,就是……”
嘈杂的人声,湮灭掉谢怀玉的声音。常胜听不清楚,探过手拽住了她的马匹缰绳。两匹马紧紧相贴,不肯迈动马蹄。
常胜又一拉缰绳,控制着两匹马出了队伍,走向就近的巷子里。
谢怀玉四下环视一圈,这巷子里空无一人倒是安静,顺嘴道:“你带我来这,作何?”
常胜直勾勾盯着谢怀玉英气的面庞,口吻低沉道:“我常胜有自知之明,以我的身份与你门不当户不对,实在是配不上你。可有句话压在常胜心中许久,今日不论结果如何,我都要一吐为快。”
他顿了顿,猛然间拔高嗓门,一脸认真道:“谢将军,不,是谢怀玉,我喜欢你。”
谢怀玉的心跳如雷,战场厮杀都未这般紧张过。她抓紧缰绳掩饰,故作姿态平静回道:“所以呢?你要作何?”
常胜被她淡然处之的态度,弄得不知所措。方才的胆气溃散,结结巴巴道:“我,我想问,你,你可喜欢我……”
谢怀玉压着心花怒放,煞有介事打断道:“你这人呢,倒是不错。”
常胜听不明白对方的意思,愣愣问道:“那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谢怀玉调转马首,回眸潇洒道:“我给你五日准备时间,登门谢府求亲,若我父兄同意,我便嫁你。”她再藏不住欢喜,对其娇羞笑道:“还不快走,不怕陛下问责。”
常胜呆若木鸡,半晌回过神来,龇牙咧嘴的傻笑,追了上去。
皇宫,东门外,百官翘首相迎。
为首的之人是宁郡王与汪祺,一旁侯着望眼欲穿的郝守信。
宁郡王神情黯然,与之往日的英武多了几分沉稳。
汪祺亦是如此,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萧景飏心浮气躁懒得应付百官,没有下马车,径直命人驱车入宫。郝守信胁肩谄笑一路小跑在前,为其开道。
汪祺与宁郡王商议后,驱散百官。
一走这么久,太后必是日夜牵挂。萧景飏不顾疲惫,去往太后宫里请安。
祥和宫,太后寝宫。
汪太后一早听闻消息,便领着安和公主侯在院中。
萧景俪闷闷不乐,她已听闻汪宁去了孟山道观。生怕汪宁这一去不复返,真当他的道士去了。
如今宫里只有崔美人一个嫔妃,今日她并不在此恭候圣驾。
慕家与崔家判了秋后处决,她已是罪臣之女。汪太后唯恐崔美人在此惹人生厌,坏了母子重逢的喜悦。特意命人将崔美人禁足在自己宫里,不准出房门半步。
“哭丧个脸作何?你皇兄凯旋而归,当笑脸相迎。”汪太后一回头,瞥见公主嘟着红唇不乐,忍不住训斥。
萧景俪打起精神,挤出笑意:“儿臣明白。”
汪太后其实没心思搭理公主,又冲齐尚宫道:“对了,让你安排的人,都调教好了没?”
齐尚宫回道:“太后放心,奴婢与夏尚仪一同调教的,人已送去了勤政殿。”
汪太后满意道:“这宫里冷清,更不能一直无主,得让礼部着手为陛下选妃了。”
齐尚宫附和道:“太后说的是。”
萧景俪插嘴道:“母后,不是还有悦妃娘娘呢?听说皇兄不是在派人寻找她的下落?”
汪太后娥眉一拧,不满道:“这都过去半年了,怕是早就曝尸荒野了。你皇兄重情念旧,你也帮着劝劝,让他早日选妃,为皇家开枝散叶。”
上书房伴读情意,萧景俪早将江婉莹当做朋友一般。即是朋友自当维护,她伤感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哪怕是尸首,不找到,莫说皇兄怕是放不下,儿臣也不安心。母后,暂时不要逼皇兄选妃了。”
提起这个,汪太后不胜其烦,恼火怒道:“都听好了,不准在陛”
音落,郝守信先跨进祥和宫,扯着嗓子传呼升殿:“圣驾至,圣驾至。”
萧景飏拖着疲惫的身躯,向汪太后恭恭敬敬屈膝行大礼。
汪太后眼见儿子风尘仆仆一脸倦色,心疼道:“自家人,不必拘礼,皇儿快起来。”
萧景飏打量几眼太后,见其红光满面身子康健,也便放下心直言快语道:“母后,儿臣舟车劳顿,先回宫休整了。”
汪太后作出善解人意的样子,笑道:“理当如此,齐尚宫,你替哀家送陛下回宫去。”
齐尚宫听出言外之意,是要她去勤政殿看着那些新人,省得毛手毛脚惹恼圣驾。
萧景俪上前挽住萧景飏的胳膊,撒娇道:“皇兄,让皇妹送您回宫吧,皇妹思念皇兄,有好多话想对皇兄说呢。”
萧景飏确实是神困身乏,自然不会留心眼子多想,便由着公主相送。
二人上了方才的马车上,待车轮辗转起来,萧景俪开了口:“皇兄,母后挑了几个世家闺秀扮做宫女,送进了勤政殿。”
萧景飏倚靠着马车壁,方想闭目养神。闻此,微擡倦怠的眼皮,笑道:“多谢皇妹提醒。”
萧景俪扭扭捏捏道:“皇兄若要谢,不妨与皇妹说句实话,汪宁,他是不是回去做他的道士了?”
萧景飏凝着妹妹忧愁的面容,不由升起同病相怜之感。生来富贵又如何,面对情感不分高低贵贱。他温着嗓音,安抚道:“汪宁只是回去探望同门,毕竟他回京几年不曾相见。”
萧景俪恢复了笑脸:“此话当真?皇兄没有骗我吧?”
萧景飏爱怜笑回:“傻瓜,皇兄怎么会骗你,若他不回来,皇兄便派人将他绑回来。”
萧景俪喜形于色,笑容更灿。猛然间想起什么,忙道:“哦,对了,那个,悦妃娘娘她,还是没有音讯吗?”
蓦地想起太后的嘱托,不准任何人在萧景飏面前提起江婉莹。萧景俪有些后怕,嗓音低了下去,赔罪道:“是皇妹唐突了,不该问……”
每每经旁人提及江婉莹,萧景飏的心口总会揪着难受。可公主又知道什么,何必迁怒于她。
他耐着性子,平和道:“还没有。”
他掩饰的极好,萧景俪以为对方未生气。舒了一口气,大大咧咧诚心实意道:“真希望,快些寻到悦妃娘娘。”
萧景飏握紧了拳头,忍耐着心痛。他何尝不想,快些找到那个狠心的女人问个究竟。
萧景俪没有察觉异样,自顾自说一些近来在宫里发生的鸡毛蒜皮的小事。
很快,到了勤政殿。
萧景俪自行离去,齐尚宫跟随到了寝殿外。
萧景飏擡眼望去,门口侯着四个模样端丽的陌生宫女。
有一名大胆者,搔首弄姿过来搀扶萧景飏。
齐尚宫甚是满意,而郝守信则忐忑不安。这些人是太后塞进来的,他尚未来得及相告陛下。
陛下一向不喜宫女近身,这不是触动了逆鳞,找死嘛。
萧景飏冷厉扫过搭上他胳膊的宫女脸上,斥道:“放肆。”
郝守信暗叫不妙,迅速上去推开那名宫女,装模作样骂道:“规矩都白学了,龙体岂是你能轻易触碰的,还不快滚。”
那名宫女茫然看向齐尚宫,好歹她也是有家世的闺秀。入宫本就是为了伺候陛下,哪里有错了。
齐尚宫误以为陛下或许不喜这位,冲其挤眉弄眼,示意对方跪地认错。
萧景飏才懒得做戏,拂袖径直入了寝殿。
郝守信追了进去,低三下四赔罪道:“陛下恕罪,新来的宫女不懂规矩……”
萧景飏可不给郝守信继续诡辩的机会,怒声打断道:“既然不懂规矩,将那些新来的宫人通通赶出勤政殿。”
人是太后送来的,这不是难为人嘛。
郝守信不由分说跪地,小心翼翼说了实话:“回陛下,其实那几个宫女,皆是太后为陛下新选的嫔妃。”
萧景飏示意郝守信起身,为他宽衣。宽下笨重的外衫,身心登时轻松些许。
萧景飏的口吻也柔和了些,命道:“对外便说那些人只是入宫陪太后解闷,赏赐一些珠宝,送那几人离宫吧。太后那边,朕自会亲自解释。”
得了陛下这话,郝守信心想办这差事,也不怕得罪了太后,应好:“老奴,记下了。”
萧景飏去了汤池泡澡解乏。
翌日,原州。
医馆经过一个多月的经营,虽说不挣大钱,糊口完全没问题。
一早,医馆方开门,两个官府的衙役突然造访。
一进来,便对着江婉莹色眯眯地打量。原州城早有传闻,钱氏医馆钱郎中的妹妹,长得花容月貌。
侯有范一瞧这架势不对,怕是对方来者不善。主动上前应付道:“两位官爷,是要抓药还是要看诊?”
一名衙役的目光,好不容易从江婉莹的娇容上移开。不紧不慢从怀里掏出一份告示,端着官架子拿腔拿调道:“这是当今太后的懿旨,为陛下选妃。战事方平,太后不想劳民伤财,大肆选秀。下令命每县挑上一名品貌端正的女子即可。知县老爷听闻,钱郎中的妹妹貌美如花,便推荐令妹入京选妃。”
江婉莹三人听完这话,脸色大变。逃到此处,还未过几日安稳日子,到头来还是绕不开皇宫。
侯有范反应敏捷,作揖赔笑道:“感谢知晓老爷的赏识,只是不巧,舍妹已有婚约。”
衙役可不管这些,立时凶巴巴道:“婚约?定的哪户人家?”
侯有范支支吾吾,他们初来乍到,一向谨慎不常与人来往。每日也就开门坐诊,还真不认识这城中几个人。
江婉莹心思一转,壮胆恐吓道:“难道知县大人想逼迫妾身悔婚,入京选妃不成?若我入京,那便是告御状。”
那衙役不为所动,嚣张跋扈道:“美人倒是牙尖嘴利,你也不用吓唬我等。给陛下选妃,谁敢阻拦。你那夫家,若是听说此事,怕是连夜登门退婚。美人,便安心准备着入京吧。”
话说完,转身欲走,又扭头恶狠狠道:“本人略会些丹青,城门口会张贴你的画像,不要妄想逃走。”撂下这话,两名衙役扬长而去。
何婆婆行到江婉莹身边,忧心如焚道:“这可如何是好?”
江婉莹一时语塞,得罪了官府之人想要逃脱恐非易事。离京一年多来,除了初到原州有皇城司来过。这几个月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异常。
萧景飏既然要选妃,想必早将她抛之脑后,不再派人寻她踪迹。
听闻选妃一般是要将秀女的画像,递与宫中负责此事之人先行挑选。中选之人,才会奉命入京。
皇后仙逝,太后年岁大了精力有限。想必选妃一事,恐怕是由慕娴妃操持。若是慕娴妃,这个想将她杀之而后快之人,那她必然落选。
相隔千里之外,何况是宫廷秘事,江婉莹自是不知慕娴妃,已被打入冷宫一事。想到此事悬着的心落下,故弄玄虚道:“祖母莫怕,不会有事的。”
何婆婆可不信,惶恐道:“好不容易安定下来,莫非又要逃亡不成?”
侯有范亦是愁容不展,追问道:“妹妹莫不是有了好主意?”江婉莹摇头,笑道:“宫里有人容不下我,绝不会让我这般模样的女子入宫的。”
侯有范一琢磨,跟着宽心笑道:“也是,若非如此,我等也不必流落至此。”
何婆婆见两人这般镇定,心中松快了不少,问道:“那,你可有打算,准备如何应对?”
江婉莹眼波流转,对侯有范道:“小猴子,你快到衙门打探打探,此次选妃的章程,我也好想想对策。”
侯有范一刻不敢耽搁,拔腿跑出了医馆。
皇宫,勤政殿。
过了辰时,萧景飏仍在酣睡尚未起身。
郝守信在殿门外,想催促又不敢开口,嘀嘀咕咕道:“定是舟车劳顿,贪睡了一会。”
他哪里知晓,萧景飏夜不能寐到了服用安神药入眠的地步。既服了药,药效不过自然难醒。
郝守信一擡眼,瞧见宁郡王往这边过来。
“这一大早的,宁郡王怎么来了?”嘴上低低叨叨,面上已挤出谄媚的笑容迎了上去。
不等郝守信开口,宁郡王客气对其作揖,求道:“劳郝总管通传,本王有事求见陛下。”
郝守信犯了难,他可没胆量贸然扰了陛下的清梦。
“陛下,尚未起身,郡王爷怕是要等上一等了。”
宁郡王听后,一脸恍然道:“是本王考虑不周,陛下千里迢迢回京,定是身心疲惫。”
郝守信客套道:“那就请郡王爷,先到偏殿等着吧。”招招手,吩咐一名太监令宁郡王去了偏殿。
约摸半个时辰后,萧景飏方才起身。
屏风后,郝守信一面伺候萧景飏更衣,一面奏道:“陛下,宁郡王一早入宫求见,已在偏殿等候半个时辰了。”
萧景飏觉得脑袋晕沉沉的,自行揉了揉太阳xue,语气不好道:“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