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臣服(1 / 2)
第422章臣服
自古以来,攻破坚城之后的巷战,只不过是一场流血的收尾。
在攻城锤的反覆撞击与箭雨的持续覆盖下,守城一方的有生力量早已在绝望的拉锯中消耗殆尽,残存的抵抗只是被拒绝失败的意志驱动的零星火,而非真正能扭转战局的烈焰。
但这一次,截然不同。
火炮的怒吼改写了战爭的法则。
石球携带著无法抗拒的力量,狠狠砸在临冬城古老而厚重的城墙上。
儘管刘易早已提醒过这种武器的威力,但其展现出的毁灭效率,依旧远远超出了史坦尼斯拜拉席恩最大胆的猜测。
当城门倒下时,史坦尼斯清楚不能给波顿家族任何喘息和重组防线的机会,右手已然举起,准备下令最精锐的重甲突击队即刻投入。
“稍安勿躁,陛下。”刘易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他骑在马上,目光穿透尘埃,落在城门洞后那片混乱的阴影里,“给他们一点时间集结。”
给他们时间集结史坦尼斯的目光转向刘易,眉头皱得更紧,刻薄的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他心念电转,对刘易的盘算有了一个模糊的轮廓。这不是骑士的做法,不够光明正大,但————足够有效。
他放下了举起的手,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转而命令麾下部队调整阵型,巩固突破口,做好突击准备,但並未立刻踏入那片死亡区域。
此刻,城墙的另一侧,拉姆斯波顿正陷於极度的震惊与狂怒之中。
他原本带著残忍的戏謔,准备在城头欣赏史坦尼斯的军队在城墙下尸积如山,然而火炮的毁灭性打击粉碎了他的预期。
临冬城的內外两道城门—一沉重的铁闸门和坚固的包铁橡木门—都已化为废墟,短时间內绝无修復可能。
仓促间,他只能用人命去填,用忠诚或者恐惧驱使士兵,试图將敌人阻挡在瓮城区域。
“集结!所有还能拿起武器的人,给我上!”
拉姆斯的声音因为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而变得尖利,他踢打著身边有些茫然的士兵,“堵住那里!把那些南方佬赶出去!杀了他们!”
他虽然不明白史坦尼斯为何在占据绝对优势时暂停了进攻,但这意外的喘息之机他必须抓住。
在他的厉声催促和剥皮刀的威胁下,城內忠于波顿家族一或者说,畏惧拉姆斯个人一一的重甲骑士和士兵们开始艰难地匯聚起来,在城门后的空地上组成紧密的盾墙和长枪阵。
他们的目標是明確的,甚至带著一丝绝望的勇悍:衝出城门,摧毁那些发出恐怖咆哮的金属怪物,那些让他们坚固城墙变得如同羊皮纸般脆弱的火炮。
刘易站在阵后,观察著城门洞內逐渐增多的火炬光芒和金属反光,下令金色北伐军的战士们手持巨大的包铁盾牌和长矛,在前方结成坚实的防线,摆出一副要死死护住火炮的架势。
同时,他向身旁的杰洛特做了一个隱蔽的手势。
这位经验丰富的指挥官心领神会,立刻带领炮手们悄无声息地將沉重的实心弹换下,装填进用厚麻布包裹的碎石霰弹。
每一袋霰弹都包含著数百颗尖锐的石子和铁片,在近距离能製造出毁灭性的扇面杀伤。
波顿家的士兵在拉姆斯的亲自督战下,发出了疯狂的吶喊,开始向城外衝锋o
他们踏过同伴的尸体和破碎的城门碎屑,沉重的脚步践踏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轰响。鎧甲碰撞,长矛如林,一股钢铁的洪流试图逆势涌出。
五十步。四十步。三十步。
当衝锋的阵列最前排已经能看清金色北伐军战士盾牌上的纹章,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呼吸喷出的白气时,刘易猛地挥下了手臂。
“放!”
杰洛特的吼声与火炮的轰鸣同时炸响。
这一次的声响不同於之前沉闷的撞击,而是更加尖锐、更加密集的爆裂声。
十门火炮再次喷吐出致命的火舌,霰弹在空中散开,如同死神挥舞的镰刀,覆盖了城门洞口及其前方狭小的区域。
冲在最前面的重甲士兵首当其衝,他们精良的板甲在如此近的距离也无法完全抵挡这些高速飞行的碎屑。
甲冑被洞穿,面甲被撕裂,鲜血和碎肉瞬间泼洒在洁白的雪地上,染出大片大片的猩红。
惨叫声取代了衝锋的吶喊,原本严整的阵型在顷刻间土崩瓦解,如同被巨锤砸碎的冰块。
一轮齐射之后,城门洞內几乎再无站立的身影。只剩下满地翻滚哀嚎的伤兵,破碎的盾牌,折断的武器,以及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够了。
刘易看著这片惨状,眼神中没有丝毫波动。
他很清楚,能在城门破后,依旧响应拉姆斯波顿命令发起反衝锋的战士,无疑都是他的核心死忠,是他恐怖统治最坚定的执行者。
他们的覆灭,意味著临冬城內,拉姆斯波顿再也无法找到可以有效贯彻他个人意志的军事力量。城內的其他贵族和士兵,要么早已心怀异志,要么已被恐惧压垮。
“陛下,”刘易转向史坦尼斯,微笑道,“现在可以派兵进城,进行清剿了。”
史坦尼斯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白色的水汽在他坚毅的面容前散开。
他那张几乎从未显露过笑容的严肃脸上,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满足的光芒。
他“鏘”地一声拔出腰间的长剑,那剑身映照著雪光与火光,高高举起。
“为了维斯特洛的律法!”他的声音洪亮而冰冷,穿透了整个战场,“进攻i
“”
早已严阵以待的士兵们,高举著绣有拜拉席恩家族宝冠雄鹿与烈日红心旗,如同决堤的洪水,发出震天的吶喊,沿著被火炮清理出的通道,鱼贯涌入临冬城內。
接下来的战斗,果然如刘易所预料的那样,变成了一场清扫。
波顿家族的统治本就建立在恐怖与背叛之上,根基浅薄,不得人心。
临冬城內残余的贵族们,除了佛雷家族的余部—一他们因共同策划了背信弃义的血色婚礼,与波顿家族捆绑得太深,深知投降亦无活路,因此只能据守在一些石塔和厅堂內誓死抵抗一之外,其他诸如赛文、菲林特等家族的成员,见大势已去,便纷纷带领自己的族人放下武器,打开驻地的大门,宣布向史坦尼斯国王投降。
当史坦尼斯和刘易並轡缓缓穿过那破碎的城门,踏入临冬城的庭院时,激烈的战斗已然平息,只剩下城堡深处某些角落还传来零星的兵器交击声和垂死的吶喊,如同乐章终结后残余的几个不和谐音符。
庭院中,皑皑白雪被无数脚印践踏得泥泞不堪,与凝固的暗红血跡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污秽的泥沼。
投降的北境士兵们垂头丧气地跪在冰冷的雪泥地里,武器堆放在他们身前,如同收割后綑扎的麦束。
他们穿著各式各样的鎧甲和皮袄,代表著不同的家族,此刻却统一地保持著沉默,等待著胜利者的发落。
史坦尼斯勒住战马,冰冷的视线扫过这些跪伏的身影,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清晰的冷哼。
“变色龙。”他低声说道,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
他痛恨背叛,也轻蔑於这种见风使舵的生存智慧。
刘易驱动坐骑,与史坦尼斯並行,闻言轻轻摇了摇头,“他们也是为情势所迫,陛下。在刀剑与生存之间,並非所有人都有选择的余地。您准备如何处置他们”
史坦尼斯几乎没有思考,“有罪者,將得到符合律法的公正审判与惩罚。至於其他人————”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那些惴惴不安的俘虏,“全部编入我的军队。让他们拿起武器,为自己的土地而战,用鲜血洗刷曾经的怯懦。”
刘易闻言,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將自光投向了更北方,那片被灰濛濛天际笼罩的广袤土地。
异鬼,传说中带来永冬的死亡军团,现在究竟走到哪里了临冬城的陷落只是开始,真正的严寒,即將降临。
他们穿过庭院,踏上通往主堡大厅的石阶。石阶两侧矗立著古老的石像鬼,它们被冰雪覆盖,沉默地注视著新的征服者踏入史塔克家族的核心。
大厅的门被两名身著拜拉席恩家族纹章罩袍的士兵用力推开,內部的光景展现在眼前。
偌大的厅堂內,巨大的石柱支撑著高耸的穹顶,墙壁上原本悬掛的波顿家族剥皮人纹章已被粗暴地扯下,丟弃在角落。
史坦尼斯径直走向大厅尽头的高台,那里摆放著原本属於临冬城公爵一一无论是史塔克还是波顿—一的厚重石椅。
他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坐了上去,脊背挺得笔直,仿佛他生来就该坐在这个位置上。
刘易则在他旁边略低一级的位置坐下,那里通常是为城堡总管或最重要的封臣准备的。作为夺取临冬城的关键力量,刘易配得上这个位置。
投降的北境贵族们,在史坦尼斯士兵沉默而警惕的“护送”下,鱼贯走入大厅。
他们衣著各异,脸上带著战败后的惶恐、不安,或是强自镇定的复杂表情。
没有人说话,大厅里一片死寂,只有壁炉中木柴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以及门外隱约传来的士兵整顿的声响。
这种压抑的沉默持续了许久,直到一阵骚动从门口传来。
拉姆斯波顿被两名身材魁梧的士兵粗暴地推了进来。他被粗糙的麻绳五大绑,绳索深深勒进他昂贵的丝绒外套里,使他原本就有些臃肿的身材更显狼狈。
此刻的他,与不久前在城墙上那个囂张跋扈、扬言要剥了史坦尼斯皮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的脸上失去了血色,泛著一种不健康的苍白,细密的汗珠布满了额头,顺著油腻的头髮流下。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著,几乎需要士兵的拖拽才能勉强站立。
那双曾经闪烁著残忍和愉悦光芒的小眼睛,此刻只剩下纯粹的恐惧。
史坦尼斯面无表情地俯视著他,毫不掩饰眼中深沉的轻蔑。“跪下,”他的声音不高,却带著金石般的质感,在大厅中迴荡,“拜见你的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