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她说的,就是天理(1 / 2)
太极殿的晨光,像一层薄霜铺在金砖之上。
萧玄策立于高台,龙袍未加,只着一袭玄色常服,袖口微卷,指尖还残留着昨夜执笔时墨汁的余温。
他面前是一座新铸的铜钟——三尺六寸高,通体乌沉,钟身无纹,唯有一行小字刻于底部:她说。
这二字,不是雕琢,而是熔进铜胎里的。
百官列立阶下,屏息凝神,连呼吸都压得极低。
有人额头渗汗,有人指节发白。
他们都知道,这不是一场朝会,而是一场审判的开端。
“自今日起。”萧玄策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冰裂深谷,直贯耳膜,“凡涉冤案未明、证据湮灭者,皆可赴台叩钟,请‘她说’裁断。”
话音落,满殿死寂。
有人想笑,却张不开嘴;有人想驳,喉头却被无形之手扼住。
那座钟静静悬着,仿佛不是金属所铸,而是由千百声未曾出口的冤诉凝成。
谁敢说它不该存在?
谁又能说,自己家中,真的一片清白?
夜阑人静,子时初更。
第一声钟响,撕破宫城寂静。
苍老、沙哑、带着泥土与血泪浸透的颤抖——一名白发老妇拄杖而来,衣衫褴褛,脚上缠着草绳,一步步爬上台阶。
她跪在钟前,用尽全身力气撞向钟杵。
咚——
钟声荡开,如潮水漫过九重宫阙。
那一刻,风停云滞,连更楼都似被冻结。
太极殿内,御案之上,《永续律典》忽地自行翻页。
纸页哗啦作响,翻至空白附录,墨迹缓缓浮现,非人所书,却字字如刻:
壬寅年三月七日,兵部主事赵某受贿五百两,伪造边报,致戍卒三百战死无名。
无人动,无人语。
翌日清晨,禁军奉命搜查赵府。
在地窖深处掘出一只铁匣,内藏泛黄账册,墨迹斑驳,却清晰可辨——
“三月初七,收银五百,报捷文书已改。”
正是三十年前那一战。
满朝震动,非因灵异,非因鬼神。
而是当大理寺卿后人颤抖着取出祖辈遗稿残卷时,众人发现——
那判词笔迹,竟与已故主审官临终前所写、却被焚毁的奏稿一字不差!
“她没编造。”有老臣喃喃,“她是……把被烧掉的真相,还了回来。”
与此同时,北疆边陲,黄沙蔽日。
断言行至当年战场旧址,焦土千里,白骨纵横。
他放下禅杖,从怀中取出一块残碑——无字,无纹,唯有中心一道裂痕,似心脉断裂。
他割腕,血滴落碑面,顺着裂缝蜿蜒而下。
“我非神佛,不度虚妄。”他低诵,声如古井回响,“我为判者,只录真言。”
风骤起。
沙石腾空,盘旋如龙,重重拍击碑面。
刹那间,碑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名字——
李二狗,陇西人,阵亡于甲辰冬。
王守义,汾州户,殁于烽火台崩塌。
陈幼安,年十七,替主将挡箭而死,未入军册。
每一个名字落下,千里之外,某户人家的窗台上,一盏尘封多年的陶灯忽然自燃。
灯焰摇曳,投地成字:
吾名已录,魂可归矣。
百姓惊泣跪拜,称此碑为“她说碑”。
自此,边关将士夜巡时若见沙尘旋舞成行,皆驻足垂首,轻声道:“她在替我们写名字。”
而在清明司地底,命盘金光不熄。
线清残识浮于虚空,面对密报冷笑:“辟邪盟?想焚命盘,诛我残识?”
她不怒,不惧,只轻挥手,命小吏将所有参与者名单录入命盘,批注三字:
愿赌者,入局。
三日后,盟中一人梦中被幼子掐颈,醒来冷汗浸透寝衣,枕边赫然放着一把锈刀——
正是其父当年逼死婢女所用,早已埋入祖坟。
另一人书房藏书一夜自燃,灰烬逆风聚形,拼出其祖母临终口谕:
你曾说我不该哭,可你现在,也哭不出来。
七日内,十三人疯癫自首,供出三代积弊——贪赃、构陷、私刑、灭口……桩桩件件,皆被命盘自动归档,判词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