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新规矩是老把戏,但这次轮到我们出招(1 / 2)
裴照那封密令写完,墨迹未干,窗外风声忽止。
灯芯一颤,余烬轻落。
他盯着纸上“战”字末端那道焦痕,像是某种预兆,烙进眼底。
三日后,京城正音局外,排起了长队。
沈琅立于朱红大门前,素衣青冠,身后是两列执册官吏。
她抬手一扬,宣读圣谕——为肃清“音讼积案”,正音局地下典阁开禁七日,允民间音律代表入览“禁声档案”。
此令出自枢密院签押,盖有双印,无人敢疑。
可她知道,这是苏锦黎当年埋下的火种,终于到了引燃之时。
林砚带着她的录音筒来了。
竹筒裹布,内藏铜簧与蜡纸卷轴,是她在江南寻匠人秘密复刻的“留声器”。
她不说话,只站在队伍最前,目光扫过那些被拦在外围的百姓——卖菜的老妇、补锅的匠人、背着孩子的农夫……他们手里攥着纸条,写着要申诉的“声音冤案”:谁家孩子哭闹被罚银,谁因扫地声扰了贵人清梦遭拘役。
典阁门开,阴冷之气扑面而来。
层层铁栅之后,是数以千计的漆盒,每盒贴签,上书“邪音名录”。
林砚随手取下一匣,启封查看,竟是街头卖糖人的铜锣声;再开一盒,录的是冬日清晨劈柴的咔嚓声;又一盒,竟是一女子梳头时木梳断齿的脆响。
三百余种市井之声,皆被列为“乱律之音”,归档封存。
她冷笑,从怀中取出录音筒,对准中央铜管阵列,按下释放机关。
《锅社击盖调》响起。
那是元昭在鸣溪书院用锅盖、饭勺、水桶敲出的节奏,三短夹一长,疏三密一——当年北境流民接应暗号,如今成了百姓口耳相传的童谣。
音波扩散,铜管共振。
突然,深处某节铜管剧烈震颤,嗡鸣不止。
壁缝间,一道机括滑动,缓缓推出一卷密封竹简,坠落在地。
林砚弯腰拾起,泥金封口,上有四字:“待主归——风闻处绝令。”
她指尖发麻。
这不是遗物,是命令。
与此同时,清明雨落,坟山寂静。
李槐背着锄头,一步步走上山岗。
五座空坟并列坡顶,无碑无名,只有他年年清明来添土点灯。
可今日,五盏长明灯静静燃着,灯焰微弱却不灭,油色灰黄,气味微甜。
他蹲下身,伸手一摸,嗅到灶火灰混蜜的香气——这是穷人家舍不得浪费灯火,用厨房余烬加蜂糖熬制的“心灯”。
有人替他祭过了。
他没问是谁,只是默默磕头,额头触地三回。
起身时,脚底泥土松软,似有人动过。
他顺手一锹挖下,铁刃撞上硬物。
陶瓮出土,泥封完好。
打开一看,数百张折叠纸条压得严实,每一张都是匿名诉状,墨迹斑驳,字字泣血。
他不识字,便连夜扛瓮下山,请村塾先生代读。
第一张:县衙强征青壮修渠,死三人,尸首抛入枯井。
第二张:春荒借粮,利滚利十倍,卖女偿债。
第三张停顿良久,先生声音发抖:“这上面说,去年秋粮被克,是因为县丞勾结米商,压价收粮转卖京师……而这签名画押的十八人,如今已有六人‘暴病身亡’。”
李槐站着,一句话没说。
先生抬头看他,吓得手中的纸差点掉落——那汉子眼里没有怒,也没有泪,只有一片黑沉沉的静,像暴风雨前的山谷。
第二天一早,他扛起铁锹,走向村外那棵老槐树。
树干朝南一面,刻着几组数字,深浅不一,是多年前苏小姐亲授的坐标系。
他围着树根一圈圈深掘,土翻三尺,仍未停手。
而北疆风沙漫天,谢无尘策马归来。
他在玉门关外三十里截住一支商队,驼铃叮当,货箱沉重。
搜查时发现夹层藏信,文书加盖伪印,内容直指“重建圣音坛”计划——名为祭祀正音,实为启动“清籁行动”,全面清剿一切与苏锦黎相关的声响记录:从旧哨音、鼓楼残谱,到民间传唱的《救苦调》,尽数销毁,不留痕迹。
他看完,冷笑一声,命人将文书原样复制三份。
一份塞进每日送往京城的驼铃货箱夹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