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新规矩是老把戏,但这次轮到我们出招(2 / 2)
一份烧成灰烬,撒在边境风道上,随气流南下;
最后一份,交予一名聋哑驿卒,以指节敲击其掌心,传出口令节奏。
当晚,戍卒换岗,新口令悄然更替。
风掠过哨塔,听似寻常呼啸,实则暗藏节拍:三急一缓,两短拖长——《救苦调》加速版。
唯有曾追随苏锦黎越过雪线的人才能听懂:
敌临城,信已发,等回声。
与此同时,京畿七塔之中,第三塔值夜兵卒周勇,正独自巡岗。
他走过烽燧残垣,袖中鎏金令牌微凉。
远处鼓楼空荡,檐角无铃,风却似有声。
他没察觉,头顶瓦片轻响,一根细线垂落,末端系着半片烧焦的竹简,正缓缓摆动,如钟摆,如倒计时。
第三塔的火光熄了。
裴照站在禁军司衙门的露台上,望着东南方向那一点迟迟未亮的信号灯,指尖在剑柄上轻轻一叩。
他早知道会这样——六塔应声而燃烽火,唯独这第三塔,慢了半刻钟。
不是故障。
是有人在等。
他转身入室,案头已摆好三份战报:正音局开禁当日百姓涌动、北疆哨塔换用旧调口令、李槐掘出陶瓮后连夜送往州府的匿名诉状汇总。
线索如线,正一根根收拢。
他提笔,在舆图上圈出城东亲王府的位置,墨点饱满,像一滴将落未落的血。
“扣人。”他下令,声音不高,却传遍值夜厅,“第三塔全体兵卒,暂押三日,查漏防务。”
副将迟疑:“若其中有冤?”
“若有冤,自会有人救。”裴照淡淡道,“但得看他们愿不愿,走出那一步。”
交易完成。
影像呈上来时,裴照只看了一眼便合上卷轴。
铜匣中的音核已被取走——那是苏锦黎当年设于七塔之间的共振信物,能引动地下共鸣阵列,如今竟成了叛徒换取活路的筹码。
但他不发难。
次日清晨,校场鼓响,全军集结。
裴照立于高台,朗声道:“即日起,推行‘民声预警制’——凡民间击器示警,无论锣鼓锅盆,皆视为军情一级响应。违令者,以通敌论处。”
台下哗然。
年轻将领面面相觑,不知这是何等荒唐军令。
唯有几位鬓角斑白的老兵沉默低头,右手缓缓抚过腰间——那里挂着的不是刀,而是一块边缘磨得发亮的铁皮,形状残缺,正是当年雪线突围时用来敲击求生的锅盖碎片。
他们记得那声音。
三短夹一长,疏三密一。
《锅社击盖调》不是童谣,是命。
同一时刻,沈琅坐在正音局密室内,面前是一张由二十四根细弦连通四方的铜盘终端,每根弦对应一州要道。
她手中刚接到林砚破译出的竹简真言:“风闻处绝令”并非终结,而是启动指令——当市井之声被系统性唤醒,回声即为号角。
李槐送来的陶瓮也已打开,数百张诉状经誊录归档,按地域标记于沙盘之上。
那些红点分布极有规律,恰好与苏锦黎早年绘制的“民间共振节点图”完全重合。
她闭了闭眼,终于抬手,在铜盘中央按下机关。
“启动‘回声协议’。”
无声无息之间,二十三州八十六县,所有曾埋设共鸣装置之地同时感应——屋檐下的铜铃无风自响,古井水面泛起同心圆波纹,百年老槐树干内部发出低频震颤。
这些变化细微到常人难以察觉,却在特定人群中激起本能反应。
正在熬药的老婆婆停下搅勺的手;守夜的更夫忽然抬头望天;喂奶的母亲轻轻拍着孩子,耳中却仿佛听见远处传来熟悉的节奏。
她们不懂权谋,也不知谁主沉浮。
可她们记得——
该敲锅的时候,不能等。
风掠过大地,带着千万种不成调的声音,朝着同一个节拍,缓缓前行。
而沈琅坐在密室深处,目光死死盯住终端屏上跳动的红点——二十三州八十六县,全部触发,秩序井然。
但最令她警觉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