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你听不见的,土里都在喊(1 / 2)
沈琅的手指终于落了下去。
确认键轻响,如心跳一记。
屏幕上红光流转,【中央权限永久解除】的字样缓缓浮现,随即化作无数细碎代码,沿着地下共振网脉冲扩散。
整座正音局微微震颤,像是沉睡的巨兽睁开了眼。
她没回头,只听见密道尽头那道脚步声顿了半息,继而迅速退去。
她知道是谁——三名主管早已被世家暗中收买,以为她孤身一人守着这即将失控的系统,正是夺权良机。
可他们不知道,沈琅等这一天,已等了整整三年。
廊柱内预埋的陶哨共鸣管,是苏锦黎留下的最后设计。
以声传信,借地为脉,不靠驿马、不走文书,让真相从泥土深处自己喊出来。
子时三刻,库房地板悄然掀起。
三人屏息靠近主控线路,铁钳刚触到接口,整栋建筑骤然爆发出尖锐蜂鸣!
那声音不像金属,倒似万千人同时低吟悲调,顺着地脉一路北上,七里外鸣溪书院的屋瓦都为之轻颤。
元昭正在讲《市井节律图》,烛火忽摇,书页无风自动,翻至《救苦调》求援段落,节奏与蜂鸣完全一致。
她抬眼望向窗外,月隐云深。
“今日课毕。”她合上书卷,语气平静,“回家告诉你们的母亲——今晚别熄灶火。”
学生们起身散去,无人多问。
但他们眼中都有光。
那是觉醒的前兆,是火种落入干柴的一瞬。
同一时刻,裴照在军营接到密报:某亲王以“清剿邪音、安定民心”为由,拟调禁军分支夜袭正音局,顺带查封各地民间钟楼与新修道路。
他冷笑一声,未动一兵一卒。
反而派出五名心腹,分赴城郊八镇,联络“锅社”首领——那些平日里因敲锅抗议粮价、被官府讥为“吵民”的百姓组织。
“亥时整,统一节奏。”他只说了一句,“三短一长,停顿,再两急。”
当夜,京城四野轰然作响。
千家万户的锅盖被铁勺猛烈敲击,声浪汇成洪流,顺着大地纹理奔涌传导。
老旧城墙砖石本就松动,经此共振,竟接连脱落数段,尘烟腾起如雾。
枢密院震恐万分,急召术士测震,判定为“地龙翻身之兆”,连夜关闭九门,严禁出入。
混乱之中,七十二株新植幼槐所在的村落,火把齐燃。
每一处都是李槐亲自选址,每一盏都是陈九娘用素绢浸油制成。
火光连点成线,蜿蜒起伏,贯穿南北——正是“正义道”的完整路径。
有人站在高坡远眺,喃喃:“这不是路……这是条龙啊。”
而在鸣溪书院,元昭带着学生彻夜熬药。
灶火烧得通红,陶罐里翻滚着槐蜜、灶灰与一种极细的磁粉——那是谢无尘早年从北疆带回的矿渣提纯物,遇露则显字。
“涂钟。”她只说了两个字。
次日清晨,各地民钟晨鸣如常。
可待露水凝结,钟壁内侧竟浮现出细小文字:
“你在怕什么?怕我们记得吗?”
百姓惊疑围观,官府闻讯赶来擦洗,却发现字迹非附于表面,而是渗入青铜肌理,越磨越清晰,仿佛千年锈蚀中本就藏着这句话。
有老儒抚钟长叹:“从前是人在写史,如今是史在写人。”
风愈烈。
正音局废墟之上,沈琅立于残垣之间,手中握着一枚烧毁的音核残片。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各大世家已紧急召开秘会,皇城司库一夜三次换防,连边境巡防都加派了双倍兵力。
他们听不见人心,却害怕大地发声。
而此刻,在北方最冷的驿站里,谢无尘拆开一封火漆密令。
纸面冰冷,字句杀气凛冽:
“即刻摧毁所有非法悬挂之铃,无论大小,不论出处,见一只,砸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