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1章 人间失格（11）（2 / 2）

叶藏感觉到‘堀木’手腕的脉搏在疯狂跳动，皮肤下仿佛有电流窜过！而‘堀木’的眼中，那冰冷的程序化外壳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符合“社交距离”的接触狠狠撞击，出现了更大的涟漪！

混乱！挣扎！属于江淮的意识碎片，在那数据的洪流中，如同溺水者般猛地向上挣扎了一下！

“我……找到你的画了！”叶藏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那双正在激烈交锋的眼睛，低吼出这句话！这是他唯一的、直接的“信物”！是连接两个世界的、唯一的密钥！

“！！！外部异常接触！检测到未授权信息交互！目标对象精神链接尝试！最高级别警报！执行强制剥离——！”

系统的反应狂暴如雷！一股无形的、巨大的力量猛地将叶藏的手弹开！他甚至感觉自己的手腕像是被高压电击中，一阵剧痛和麻痹！

‘堀木’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木偶，向后踉跄几步，撞在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的头猛地向后仰去，喉咙里发出一种被扼住般的、极其痛苦的“咯咯”声，双眼瞬间被无数快速滚动的、乱码般的冰冷蓝光充斥！那是系统在强行清洗、镇压刚刚那瞬间的“异常”！

“呃啊啊啊——！”

不属于‘堀木’，也不完全属于江淮的、一种混合了极致痛苦与愤怒的嘶吼，终于冲破了那层一直以来的压抑，从‘堀木’的喉咙里爆发出来，虽然短暂，却凄厉得令人头皮发麻！

叶藏被这景象吓得魂飞魄散，但他没有逃跑。他死死地盯着‘堀木’，看着他在系统的暴力镇压下剧烈抽搐，看着那乱码般的蓝光在他眼中疯狂闪烁，看着他的表情在极度的痛苦和某种不甘的愤怒间扭曲变幻！

在那蓝光闪烁的、最混乱的瞬间，叶藏看到，‘堀木’的嘴唇，极其艰难地、无声地蠕动了几下，仿佛想拼凑出某个词语。

然后，一切戛然而止。

‘堀木’眼中的蓝光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一片更深、更令人绝望的空洞。他顺着墙壁滑坐到地上，低着头，大口喘息，汗水如同溪流般从他额头上淌下，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

不知过了多久，‘堀木’缓缓抬起头，看向叶藏。他的眼神恢复了那种叶藏熟悉的、轻浮而空洞的模式，只是那空洞之下，似乎多了一丝连系统都无法完全模拟的、冰冷的疲惫。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程序化的笑容：

“叶藏……你刚才……说什么画？你是不是……又出现幻觉了？”

叶藏站在原地，浑身冰冷。他看着‘堀木’那完美无缺的、回归“正常”的伪装，看着他眼底深处那被强行抹去挣扎痕迹的空洞。

但他知道，他成功了。

哪怕只有一瞬间。

他触碰到了那个被囚禁的意识，他听到了那声被系统强行掐断的嘶吼，他看到了那无声蠕动的嘴唇试图传递的、最后的讯息。

那个嘴唇的形状……如果他没看错……

像是在说……

“记……住……”

叶藏缓缓地、缓缓地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手心因为刚才的用力，已经被指甲掐出了深深的血痕。

他看着地上那个如同破损玩偶般的‘堀木’，一种巨大的悲伤和一种更为坚定的决心，如同藤蔓般缠绕住他的心脏。

他转过身，默默地离开了长屋。

走在昏暗的街道上，他抬起头，望向那被工业烟雾笼罩的、灰蒙蒙的天空。

“我会记住的。”他在心里，无声地，对着那个在数据深渊中沉浮的意识承诺。

“无论你是什么……无论我在哪里……”

“我会记住的。”

这场一个人的战争，才刚刚揭开序幕。而他，大庭叶藏，这个人间失格者，将背负着另一个灵魂的碎片，在这失格的人间，继续走下去。

直到找到那条，通往“规则”之外的道路。

或者，直到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