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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7集:展览馆的跟拍(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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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六,雪壳子开始发酥,檐下的冰凌在正午的阳光下滴滴答答,敲打出开春前最初的、犹豫的节奏。小院里的日子,却似乎比腊月里绷得更紧了些。博物馆的邀请像一块沉在水底的磁石,看不见,但所有铁屑般的思绪,都悄然调整着方向。

秦建国不再提旧箱子里的东西,但那些图纸和模型的影印件,被允许留在茶室一个固定的角落。宋志学发现,李强在打磨一块紫檀木小料(据说是早年存下的零星好料,一直没舍得用)的间隙,会走过去,对着那张魁星楼斗拱的剖面图,一看就是半晌。他的手指在空中虚划,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有一次,宋志学甚至看见师傅用刨花在地上摆出简化的斗拱构件,尝试推演它们的受力与搭接。

王娟的“状态”说,在内部引起了小小的涟漪。沈念秋很赞同,她觉得这抓住了北木最核心也最无形的东西。李刚懵懵懂懂,但觉得“状态”这个词比“手艺”听起来更玄乎,也更有意思。李强听后,沉默了很久,才说:“状态……不就是‘做活该有的样子’么?心在手前,眼在刀前,呼吸跟着动作走。难的是,时时刻刻都能是这个样子,不光做精细活的时候,劈柴、扫地、甚至吃饭睡觉,心里头那股‘静气’不能散。”这话让王娟若有所思,她开始更留意大家日常中那些非工作时刻的举止与氛围。

宋志学的“磨榫卯”终于迎来了秦建国一句“有点意思了”的评价。不是指他做的榫卯多么完美,而是指他在试装时,不再依赖眼睛反复校准,而是闭着眼,仅凭指尖传来的压力变化和极其轻微的声响(榫头进入卯眼时,完全契合与略有阻滞的声音是截然不同的,前者是低沉顺滑的“嗡”的一声轻响,后者则带有细微的、刮擦般的杂音),就能判断出问题的大致方位。他的手指肚上,布满了细小的茧子和木刺划过的浅痕,但触感却变得异常敏锐,仿佛生出了另一双眼睛。

秦建国没让他停下这看似枯燥的练习,反而给了他一块更小、纹理更不规则的山核桃木边角料。“用这个,做一对最小的燕尾榫。料子小,容错更小,纹理乱,下刀的方向更要顺着‘势’走。”

山核桃木坚硬而脆,纹理扭曲如乱麻。宋志学第一次下刀,就崩掉了一小块。他没有急着换料,而是将那块崩掉的碎屑捏在指间,对着光看它的断口。然后,他拿起锉刀,不是去修整崩坏处,而是开始极其缓慢、轻柔地,沿着山核桃木那难以捉摸的纹理方向,去“抚摸”般地打磨料子的其他几个面。他花了整整一个下午,仅仅是把这块小料的表面磨得光润,熟悉它每一处纹理的起伏与走向,感受哪里坚硬,哪里相对松软。李强远远看着,没有打扰。

第二天,宋志学才重新拿起刻刀。这一次,他下刀极浅,像在冰面上滑行,刀刃的角度随着纹理的扭转而微妙调整,不是对抗,而是引导。刻削下来的不再是崩溅的碎片,而是近乎透明的、卷曲的极薄木屑。燕尾榫的形状,在这缓慢到近乎冥想的过程中,一点点从顽固的木料里“生长”出来。完成时,这对微型燕尾榫依旧算不上完美,榫头的斜角有一丝肉眼难辨的不均,但它们咬合时的那种紧密与顺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生命力,仿佛这两小块山核桃木天生就该如此相连。

宋志学将它拿给秦建国看。秦建国没有用量具,只是捏在指尖,对着窗户的光线看了看榫卯结合处那条几乎看不见的阴影线,然后,他用小指那留着长而坚硬指甲的指尖,在结合部轻轻弹了一下。

“叮——”一声极其清脆、短促,却带着某种共鸣的微响,像玉罄轻击。

秦建国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微光。“听见没?”他问,“‘活’的榫卯,敲起来是‘整’的声音,带着点回响。‘死’的或者勉强凑合的,声音是‘散’的,或者‘闷’的。”他将那对小榫卯放回宋志学掌心,“留着吧。这是个记号。”

宋志学紧紧握住那对还带着他体温的小木块,掌心被它们坚硬的棱角硌着,却感到一种扎实的喜悦。他知道,自己摸到了一点门槛。不是技术完美的门槛,而是通往秦建国、李强他们那个“世界”的门槛——那里,技艺与心性、材料与时间、规则与变化,是浑然一体的。

就在宋志学沉浸在这微小突破带来的余韵中时,那位博物馆的陈先生,再次不期而至。

这一次,他不是独自一人。身边跟着一位更年轻的女士,姓吴,是博物馆展览部的策展人,干练短发,语速较快,目光敏锐地扫视着小院的一切。同来的还有一位扛着小型摄像机的沉默小伙子。

陈先生的到来在预料之中,但策展人和摄像机的出现,让气氛多了些正式的、略带压迫感的意味。秦建国依旧平静地将人让进茶室。

寒暄过后,吴策展人开门见山。她先是对北木小院的环境和氛围表示了专业的赞赏,认为“非常有故事性和沉浸感”,然后详细阐述了“北地匠心”展览的构想:不仅仅是静态陈列器物,更希望结合影像、文献、场景复原乃至工作坊互动,全方位展示传统手艺在当代的生存状态。她特别提到王娟发表在省报上的文章,认为其中的叙事角度很有价值。

“我们初步设想,”吴策展人语速流畅,“可以为‘北木’设置一个相对独立的展区。核心展品当然是浪木和琴台。同时,我们希望能复原一个微缩版的‘北木工作场景’——可能是半开放式的工棚一角,陈列你们日常使用的工具、部分木料、以及半成品。配合循环播放的纪录片,内容可以包括各位的工作日常、访谈、还有像今天这样的环境实录。”她看了一眼摄像机,“当然,我们充分尊重各位的意愿。如果同意,我们会安排专业团队进行一段时间的跟拍,捕捉最自然的状态。”

她还提出了一个更具体的请求:希望北木能为这次展览,专门制作一件新的作品。“一件能够体现你们现阶段思考,与展览主题‘北地匠心’深度契合的作品。它将是展览的亮点,也是未来博物馆可以收藏的代表性当代工艺品。”

条件听起来优厚,机会更是难得。但要求也明确而具体:深度参与、暴露日常、创作命题作品。

王娟和李强交换了一个眼神。李刚有些紧张地往沈念秋身边靠了靠。宋志学则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那对山核桃木的燕尾榫。

秦建国慢慢拨弄着茶盘里的一枚干枣,听完后,问:“吴同志,这纪录片,要拍多久?怎么拍?我们做活的时候,不习惯旁边有人盯着,更不习惯机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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