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矿洞异变（2 / 2）
凌烬没有急于出手。他瞳孔中金白火苗跳动，冷静地观察着。这些蝠妖单体实力并不强，大约相当于人族筑基期修士，但数量庞大，攻击附带腐蚀和精神干扰，且似乎受到某种集体意识的驱使，疯狂而不知畏惧。它们的血液腐蚀性确实很强，对石裔族的金属甲胄和盾牌都有明显的侵蚀效果。
更重要的是，他怀中的愿力骨片，在这些蝠妖出现后，就开始持续地散发着微弱的温热，并非预警，更像是一种……对“污秽”与“怨念”的本能排斥与净化渴望。他能感觉到，蝠妖体内蕴含着浓郁的、与岩壁上“污染脉络”同源的阴蚀能量，以及大量混乱的生物怨念。
“或许……可以试试……”凌烬心念一动。他抬起左手，掌心向上，没有催动熔火真意，而是尝试引动《噬神诀》残卷那贪婪的解析之力，配合愿力骨片的净化意念，形成一股极其细微、却针对性极强的无形“吸力”，悄无声息地笼罩向一只刚刚被岳擎剑气重伤、掉落在地挣扎的蝠妖。
那只蝠妖身体猛地一僵，伤口处逸散出的暗绿色能量和丝丝缕缕灰黑色的怨念，仿佛受到了无形牵引，脱离了蝠妖身体，化作两缕细微的烟气，迅速没入凌烬掌心！
过程极快，且能量量极少。但凌烬清晰地“品尝”到了！那阴蚀能量比熔火狮鹫火焰中的腐蚀更加污浊、粘稠，充满了破坏生机与物质结构的恶念；而那怨念则混乱不堪，夹杂着痛苦、恐惧、疯狂，仿佛无数破碎意识的混合体。《噬神诀》残卷传来微弱的“满足”与“分析”波动，愿力骨片则释放出暖流，迅速将吸入的怨念净化、中和，只留下相对“纯净”的阴蚀能量碎片，被《噬神诀》暂时储存解析。
有效！而且，对愿力骨片而言，净化这种怨念似乎能略微增强其本身的“念”力？凌烬心中微喜。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或许是凌烬那细微的吞噬行为引起了蝠群中某个更强大个体的注意，又或许是战斗的持续吸引了矿洞更深处的存在——
“嘎——！！！”
一声更加尖锐、穿透力更强的厉啸，从蝠群后方传来！只见蝠群如同得到命令般，攻击陡然变得更加疯狂密集，同时，一只体型比其他蝠妖大上一倍、头顶生长着一小簇暗红色晶刺、双眼猩红如血的巨型蝠妖，如同鬼魅般从岔道深处电射而出，它没有攻击盾墙，而是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绕过正面，直扑队伍侧后方——那里正是抬着担架（备用物资）和几名辅助人员的位置！
“小心！”黑岩怒吼，但被正面蝠群死死缠住，一时难以回援。
岳擎和石狰也鞭长莫及。
眼看那巨型蝠妖的利爪就要抓碎一名正在施法维持简易防护结界的人族修士的后脑——
“嗡——！”
凌烬怀中的愿力骨片，在这一刻，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不再是温和的共鸣或温热，而是一种急促、尖锐、充满警示与悲怆的悸动！
与此同时，一股冰冷刺骨、充满绝望与痛苦的幻象洪流，如同决堤的洪水，毫无防备地冲入了凌烬的识海！
他“看到”了——不是用眼睛，而是灵魂的直接感知：
昏暗闪烁的矿灯下，无数身形高大、皮肤灰白的石裔族矿工，正麻木而疲惫地挥动工具，开采着岩壁中闪烁着微光的源质结晶。他们的眼神空洞，动作僵硬，仿佛失去了灵魂的傀儡。岩壁上，那些漆黑的“污染脉络”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散发出不祥的气息。
突然，矿洞深处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与窸窣声！黑暗如同潮水般涌出，无数扭曲变异的怪物——蚀岩蠕虫破土而出，晶化毒蛛从天而降，刃足岩蟹横冲直撞，影爪蝠妖尖啸扑击……它们疯狂地攻击着毫无防备的矿工！
利爪撕裂石肤，腐蚀粘液溶解躯体，獠牙咬碎骨骼……凄厉的惨叫与绝望的哀嚎瞬间充斥整个矿洞！石裔族矿工们试图反抗，但他们的武器对怪物坚硬的甲壳和腐蚀性血液效果有限，更可怕的是，那些怪物体内似乎有某种力量，能极大削弱石裔族赖以生存的“岩心之火”！
一幅幅画面快速闪回：矿工被蠕虫拖入地底深渊；战士被毒蛛的丝网缠住，在腐蚀中化为白骨；整个小队被岩蟹群冲散、碾碎；幸存者惊恐奔逃，却被更多的怪物从四面八方包围……最后，是无数双燃烧着痛苦与不甘的岩浆眼瞳，在彻底被黑暗吞噬前，望向洞口方向的那一抹绝望光芒……
这些幻象信息量庞大，情绪冲击强烈，并且与眼前正在发生的战斗诡异地重叠！凌烬甚至在一瞬间，将那只扑来的巨型蝠妖，与幻象中某只撕碎矿工喉咙的蝠妖身影重合！
“啊——！”凌烬闷哼一声，识海剧痛，眼前发黑，身体晃了一下。这幻象来得太突然，太猛烈！
“凌烬！”旁边的岳擎察觉不对，惊呼道。
就是这一瞬间的恍惚，那巨型蝠妖的利爪，已经触及了那名修士的后颈！爪尖幽绿的光芒闪烁，带着致命的腐蚀与锋锐！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色的流光，以比声音更快的速度，从凌烬侧后方飚射而出！
是岳擎！他在惊呼的同时，已然将手中那柄陪伴多年、早已残缺却依旧锋利的断剑，如同投掷标枪般，全力掷出！
“嗤——！”
断剑精准无比地穿透了巨型蝠妖那只探出的利爪，带着巨大的力量，将其狠狠钉在了侧面的岩壁之上！剑身没入岩壁半尺，蝠妖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叫，疯狂挣扎，暗绿色的血液喷溅，腐蚀得岩壁“滋滋”作响，却一时无法挣脱。
“吱吱吱！”周围的普通蝠妖似乎被首领受创刺激，攻击更加疯狂。
“趁现在！干掉它！”黑岩咆哮，不顾身前蝠妖的抓挠，强行转身，手中那门板般的玄铁岩锤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向被钉在墙上的巨型蝠妖头颅！
“轰！”岩锤结结实实砸中，巨型蝠妖的脑袋连同小半截身躯，瞬间被砸成一滩混合着甲壳碎骨和污血的肉泥！猩红的眼珠爆裂，那簇暗红晶刺也碎裂开来。
首领毙命，剩余的蝠妖群仿佛失去了主心骨，攻击顿时变得杂乱无章，尖啸声中透出了惊慌。
“反击！肃清它们！”凌烬强行压下识海中的翻腾和幻象残留的悸动，厉声喝道。他知道现在不是深究幻象的时候。
众人精神一振，立刻抓住机会。石裔族战士盾墙前推，重武器挥舞，如同碾压般清理着失去组织的蝠妖。凌烬也加入了战斗，他没有再尝试吞噬（刚刚的幻象冲击让他心有余悸），而是催动左臂的赤金之力，掌心凝聚出炽热的金白色火焰，每一掌拍出，都能将数只蝠妖烧成焦炭，火焰对它们似乎有额外的克制效果。
片刻之后，最后一只蝠妖被岳擎捡回断剑斩杀。矿道中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众人粗重的喘息。地面上、岩壁上，到处都是蝠妖的尸体和腐蚀性的污血，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焦臭和腥气。
“清理战场，收集有用的材料，注意防护。”黑岩喘着气下令，他的黑铁板甲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抓痕和腐蚀痕迹，但并未穿透。
石裔族战士和人类队员开始小心地收集那些巨型蝠妖碎裂的晶刺、以及一些相对完整的蝠妖爪牙和翼膜，这些都是不错的材料。同时，他们迅速给受伤的同伴处理伤口，涂抹防护药剂，抵御残留的腐蚀。
凌烬走到被岳擎钉穿岩壁、又被黑岩砸碎的巨型蝠妖尸体旁。蝠妖的外壳已经碎裂大半，露出内部蠕动的、暗红色与墨绿色交织的肌肉组织，而在其胸膛位置，一颗约莫鸡蛋大小、呈现出浑浊暗红色、表面布满细密血管般纹路、如同心脏般缓慢跳动的晶体，赫然暴露在空气中！
正是图鉴中提到过的——源质核心！
这晶体散发出的能量波动，比外面那些“源血残渣”要强烈和精纯得多，虽然依旧充满混乱与阴蚀气息，但其中蕴含的“源质”特性也更加明显。它仿佛是这个变异蝠妖的力量源泉和生命中枢。
“这就是怪物异变和力量的源头？”岳擎捂着肩膀上的一道抓伤（已被药剂处理），皱眉看着那颗跳动的核心。
凌烬伸出手，指尖萦绕着一丝极其微弱的、融合了《噬神诀》解析之力的灵力，小心翼翼地靠近那颗核心。就在即将触碰的瞬间，核心猛地一跳，一股更加浓郁阴冷的腐蚀能量混合着混乱的怨念试图逸散出来！
但与此同时，凌烬怀中的愿力骨片再次一震，一股温和却坚定的净化意念涌出，将那股逸散的能量包裹、压制。而《噬神诀》残卷则传来更强烈的“渴望”与“解析”欲望。
凌烬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动手。刚才那突如其来的、仿佛揭示了过去矿难惨剧的幻象，让他对贸然接触这些核心产生了警惕。那幻象……是愿力骨片对过去发生在此地的悲惨事件的“记忆”或“共鸣”？还是这矿洞本身残留的怨念，通过骨片这个“放大器”传递给了他？
“这些核心很危险，蕴含的污染能量高度浓缩。”黑岩走了过来，看着那颗核心，岩浆眼瞳中带着厌恶，“我们通常的做法，是用特制的封印石盒将其封存，带回地面，由族长或祭司用‘地心净火’和‘磐石意志’进行长时间净化，直至其彻底失去活性，变成无害的结晶体，再进行研究或处理。直接接触或试图吸收，极其危险，很容易被其中的混乱意念侵蚀，甚至引发不可预知的异变。”
凌烬点了点头，收回手。他同意黑岩的看法。这核心虽好，但风险太大，尤其是在这危机四伏的矿洞中，不宜贸然尝试吞噬解析。
“先封存起来。”凌烬对负责收集材料的队员说道。
队员立刻取出一个刻画着封印符文的石盒，小心地将那颗还在微弱跳动的源质核心装入，盖上盒盖，符文明亮了一下，将核心的气息彻底隔绝。
战斗结束，初步接触了矿洞的诡异和危险，也获得了第一份战利品（蝠妖材料和源质核心）。但凌烬心中却没有丝毫轻松。
岩壁上的污染脉络，蝠妖群的疯狂，源质核心的诡异，尤其是愿力骨片传递的那场惨烈幻象……无不预示着，这矿洞深处，隐藏着远超他们目前所见的恐怖与秘密。
而他们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休整一刻钟，检查装备和药剂消耗，然后继续前进。”凌烬下令，目光投向前方那更加深邃、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凝视的矿道。
矿洞的异变，已经开始向他们展露獠牙。